十二三岁的小丫鬟抬起头来,额头上是一块青紫的烫伤,周围乌黑黑的,是用炭火烫的,没有得到及时的处理,已经隐隐的溃烂了,这样的伤,就是好了,怕是也要留下疤痕了。

手中的包袱收到一边,心水心里十分辛酸:“走,我带你去吃饭。”

丫鬟哪里肯依,浑身颤抖,死死的跪着不起来:“宫中的规矩森严,奴婢犯下大错,只是被贬成最下等的丫鬟,能做粗活都是皇上法外开恩,奴婢不配跟着主子。”

明明没有几日,却变成了这个模样,心水叹气:“我记得你的女工做的很好,原来也是做针线的,既然手艺这么好,那就重新回去做女工吧,不要做这些活,白白辜负了你的手艺。”

大颗大颗的泪珠滚落,小丫鬟声音嘶哑的说不出话来,只跪在地上连连磕头。

眼睁睁的看着小丫鬟挣扎着站起来,心水只好将自己伸出的手落了回去。

丫鬟促狭的傻笑:“姑娘,脏......”

“你去收拾收拾吧。”心水对着小丫鬟点点头。

小丫鬟的弱的风一吹就到了,步子左右晃荡的厉害,咳嗽声一下接一下,一下接一下。

小丫鬟出来的时候已经洗了洗,换了身干净些的衣裳,小脸通红,神情却很兴奋,步子不大稳踉踉跄跄的跑过来。

心水十分担心,只想着快些将她安置的好些。

门还没出,却被一个上了年纪的嬷嬷拦住了,也不知道她要说什么,心水理也不理,拉着小丫鬟就走了。

小丫鬟对宫中女工的场所十分熟悉,心水只默默跟在后面,没过多久就沿着近道到了。

正有两个约有十五六岁的丫鬟抱着缎子走出来,见到小丫鬟十分惊奇,忙走上前来:“红玉,你回来了......”也都忙着掉眼泪:“我们都以为你回不来了呢......”

红玉勉强笑了笑,往以前的屋子去了,心水随着一起去了,又将准备好的包袱给了红玉,祝她能得个如意郎君什么的。

红玉脸烧的通红通红,傻乎乎的一个劲道谢。拿出上好的药来喂她吃下,等到红玉拉好被子躺好,心水才放心的离开了。

终于了却一桩心事。这事本由她而起,好像也因为她一切回到原点。心水叹口气,最好是这样。

离开的时候,不知哪里来的目光,盯着看她,让她十分不舒服,后头去找,却找不见,于是转身走了。

今日不比往日清闲,奔波了大半日,实在是十分辛苦。也不知道镜夜回来了没有,要是回来了没见她,是不是又要发火了。

神思回来的时候,像是挨了一记闷棍。

天嘞,咱迷路了......谁能告诉咱,咱这是到哪了?

怎么周围也不见个丫鬟?

白天不想见丫鬟的时候,一个个时不时从眼前晃过,现在这需要丫鬟的时候,丫鬟们却一个个的不见了踪影,实在让人生气。

等等,话说好像前面的前面,遇到过两个伸了手欲言又止的丫鬟的,只是当时想着事,没有理会......想倒回去,却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进来的......西边有个拱门,雕栏玉砌,隐隐约约可以看见雕刻的栩栩如生的龙纹,心水眉头皱了皱,朝着西边的拱门去了。

大片的阴凉遮住日光,空气中透着淡淡的竹香,长短不一的竹子种了许多,温温润润的,倒是个好去处。

那就多走走看看?

一处非常大的花圃里零零星星的长着半人高的花,心水搅搅手,不知道那是花妥不妥当,但应该不是草,谁会在自己的花圃里种草?凑近了看看,叶片跟别的话比起来有所不同,叶柄十分厚重,叶子底下长着尖刺,看上去就十分扎手。

十分的不讨喜呢,咱不喜欢。

起身的时候听到冒泡泡的‘咕嘟’声,于是沿着花圃往里面去了。一汪碧玉清澈小湖,咕噜噜的往上冒着气泡,看着就让人喜欢。心水伸手抓泡泡,却被温温热热的水温惊到,实在是十分舒服。

这大半天的来来回回的不知走了多少路,毒蛊做成的身体好像也有点吃不消,身上出了不少的汗珠儿。四下张望了许久,也没见到半个人影,最终确定这是一处极为僻静的地方,便将粉粉嫩嫩的外裙脱了。

青蓝色的湖水中倒映出素白素白的里衣,十分好看,相得益彰。一边试探一边入水,素白的里衣被打的湿漉漉的。

念念的贴在身上十分难受,犹豫着是不是把里衣也脱了。

咱是这么想的,这地方偏僻,又是下午了,怕是没有人会来这里溜达,为了咱洗澡的舒适度,咱先把里衣除了。

嗯......一下子变得舒服的很......湖中冒着的小泡泡打在身上,噼里啪啦,刚才那不太妙的心情好像一下少了大半。

正晃着小腿四处游着,感受到一闪而过的不明视线。

心水哆嗦了哆嗦,不会是咱洗澡被发现了吧,这宫中规矩这么严苛,被发现了,咱会不会很惨啊......没问过镜夜擅自将红玉送回去的事情,咱还没有跟镜夜说,也不知道有没有违了规矩。偷偷洗澡这事再叫人发现了,会不会又没有规矩了。

规矩规矩,宫中的规矩还真是多。孤孤单单的游遍四方,也好过荣荣华华的守着这些死板的规矩过一生。

心水猛地憋口气,一个猛子扎进了水里。

虽然温泉水对脸部的肌肤好,可咱也不想一直憋在水里啊......心水不知道外面的人走了没走,只好继续在水中憋气,小脸烧的不行不说,涨的跟个青蛙没什么两样,拜托,赶紧走赶紧走,咱就要不行了。

憋得就要不行的时候,耳边猛地传来一声怒喝:“心水!”

受到惊吓,心水一阵哆嗦,眼睛瞪得老大,一张口,咸咸的水灌了进来。

这声音熟悉的很,不是南宫镜夜还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