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燥乏味的修炼仍然在持续着,日复一日,玄崖已记不清他挥出了多少次剑,手臂酸痛肿胀,但最后都归于麻木……

他逃亡了整整六年,在这段期间他没有做过任何修炼。他以前的朋友纪焉紫、凌霄还有很多人都是在十六岁成人礼后开始修炼,比起他们他落下了太多,而这,可不是一朝一夕就能赶上的。

在十六岁到二十三岁的这七年间,是灵士修为高速提升的黄金阶段,而玄崖则几乎完美的将之错过,但却毫无办法。对于这一切他无法回到过去加以弥补,不过他至少可以把握现在……

距离上次蓝冰洢看望玄崖之后,一个半月的时间一晃即逝,几颗灵晶的灵力已被玄崖吸吮大半,而自身的修为也毫无阻碍的步入了混气境中期,并且离那后期的地步也只有一步之差。

“青浪击!斩!”

一道比起往日要更加细长的剑芒直掠而来,引起一阵尖锐的风啸之声。青色剑芒虽然变得更薄更细但却更加锋利,杀伤力也是翻倍增长。

重铁岩其上的剑痕也愈加深透,其中有一道足足切开了本体的三分之一,虽然尚未完整的将重铁岩一剑劈开,但比起以往无疑要强上很多。

与此同时,他的裂空步已经大成,飘逸诡秘的步法肉眼难觅其踪。破玉穿金手虽然还没有练至大成,但也很是纯熟了,距离那一步想来也不远了。

一切就要看他的青浪击了。

残破不堪的重铁岩依旧巍然屹立在那里,雷打不动的这块巨岩上面布满了太多伤痕,可却还是要默默承受接下来的一切。它不能反抗,不能逃脱,因为它只是块死物。

玄崖爆发出野兽般的嘶吼,仰天咆哮。无法发泄心中杀欲的他只得日复一日将自己的暴戾倾泄在重铁岩上,这样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减轻他的欲望,但效果不大。就像是上好的食材缺少了佐料一般,不见鲜血的他总感觉少了些什么。

玄崖这样想着。

“必须要尽快突破混气境后期,只有到那时我才可以肆意宣泄,在这之前我只能尽可能地忍着了。”

他双膝跪伏在地,牙齿紧咬,紧抓草叶的十指深深陷入泥土里,看上去似乎很痛苦。

离衡的实力若是所料不差的话应该到了混气境后期的地步,所以不仅玄霖多次劝诫他自己也在心里谨记了不知多少遍,在没有那个能力之前万万不可硬触锋芒。

可怜他只得拼命忍住这股嗜杀的躁动了。

这段时间玄崖尝试了很多次青浪击,却还是无法将之完全劈开。他回想起父亲玄霖挥剑时的动作、神态,犹记得那挥剑时潇洒淋漓的姿态和快的几乎看不清的斩击——这是现在的自己无法做到的。

玄崖累的想吐,无力地躺倒在一棵树下,全身上下没有一处想动弹,只剩下剧烈地喘息兀自回响。

……

“为什么还是劈不开?尝试了这么多次还是不得寸进?”

耗费太多灵力的玄崖拿出了已被蚕食了大半灵力的灵晶,随即就是不管不顾的将残余灵力疯狂吞噬起来……

他已经快要丧失理智。

玄崖的眼神有些迷茫,在吸食尽了灵晶里面的全部灵力之后,他的灵力暴涨到极点,几乎就要突破到混气境后期。但此时他的意识也最为疯狂,狂热的目光中除了那屹立不动的重铁岩之外就再也装不下任何。

地面上有着几颗小石子般的滚圆物体洒落,失去了灵力的灵晶褪去了那抹碧绿色彩,变得黯淡无光已与普通石头无异。

玄崖牙齿紧绷,目露凶光,像是恶狼在面对仇敌他的眼中只有无穷无尽的暴虐。

不知为何,他忽然想起了自己在归家途中曾残杀过一位着急赶路而没有任何修为的中年人,那名男子神情谨慎但还是毙于自己手上,他依稀记得石头一下下撞击在后者的脑骨上,那股美妙的触感至今犹存在他的记忆中。

“真想杀更多的人啊!”

他使足全力抬动着僵硬的脖颈,如炬的暴虐双眼死死地盯着远处那块重铁岩。精神高度混乱下他似乎产生了幻觉。

眼前的一切似是实实在在,过往的种种一一浮现在了他的面前。

他是个开采青光石矿脉可悲的奴隶,被人鞭打辱骂是家常便饭;他又是个衣衫破烂的乞丐,无人问津,为了半块硬馒头和他人拼的你死我活,一颗火炭冒着白烟在他喉间灼烧;最后他被当做供人肆意射杀的牲畜,在林间拼命逃窜只为了,活下去……

回家之后,他曾发誓这种情况绝对不会再次出现,被人主宰的命运让他在骨子里感到恐惧。

“我不会被人主宰!我要主宰别人!!我要杀人!!!”

他仰天嘶吼,手中灵玄剑以一往无前之势生生挥下,像是要斩断一切。

黑锋撕碎所有,残影一闪即逝!

轰!

一个大得足有三丈长的青色剑芒蛮横地抓开了黑色重物,从中间一劈而过,只剩下了光滑整齐的均匀两半。后面密密层层的古树顷刻间化为齑粉。

啊!

一击之下,玄崖双眼沉重难以抬起,抽空了所有灵力的他在支撑了几秒钟后软软的倒在了地上。

而在玄崖倒下后,红色灵玉却不受控制的自由旋转,周遭天地灵源犹如受到驱使毫不停歇的滚滚卷入灵玉中。他像是置身于一团仿似实质的雾中,身形若隐若现。

只是昏倒的玄崖并不知晓此刻他的情况,他只是陷入沉沉的昏迷之中。

他感到自己真的很累,累到哪怕是在睡梦之中也摆脱不了这种感觉。

十日后。

蜷缩在柔软草丛间的手指微微弯了一下,随即一只手臂费力地撑起半个身子,玄崖晃着昏沉的脑袋爬了起来。

目光扫视了四周,在玄崖昏迷的十天中倒是没有野兽来袭击他,因为几乎都被他吃完了。

“我这是昏了多久?”玄崖狠狠吸了几口清新空气重又吐出,驱除了脑中的昏沉。

他还没站稳就震惊的感觉到了身体之中的异状,“这是……”

哄哄!

灵力迅速笼至全身,将玄崖完全包裹进去。

察觉出体内灵力的浑厚远超昏迷之前,一种极度兴奋之情涌上了玄崖心头,他张开双臂握紧拳头,忍不住长啸出声。

果然,自己又迈入了新的境界。

混气境后期,玄崖已经真正的迈入了这一级别,在这近半年的时间中。

抓起一株灵药就往嘴里送,玄崖先是盘坐了半晌待自己精气神回复之后,他才缓缓起身。

“该死,肉身竟然又变弱了。”玄崖恼怒的低语了一下,“灵药已经吃的差不多了,回头再向父亲讨要几株吧。”

他转过头去,瞥向了已被劈成两半的重铁岩。其上切面光滑,左右两面被他一剑均匀劈开,真不知道刚才那一击究竟用了多大的力量,才成功重创了坚硬无比的重铁岩。

“你也有被劈开的时候啊,我还以为你这家伙会一直这样坚守到底呢。”

玄崖轻笑一声,随后提着灵玄剑离开了。

再次踏入玄府大门的时候,门前的守卫倒是没有再为难他,反倒面带笑容毕恭毕敬的欠了欠身。谁都知道了他的身份等闲,也绝对不会再像上次那样对他实行阻拦了。

玄崖毫不在意这些,他只是径直进入大门逮住个忙事儿的仆人询问了玄霖的所在。

“父亲。”惬意的靠在一把藤摇椅上,闭目养神的玄霖听到了后方的一声呼喊。

“崖儿,你怎么来了?莫不是已经劈开了重铁岩?”玄霖站起身,看向了朝他走来的那道身影。

等玄崖到了近前,玄霖唯一凝神,坚毅的脸上顿时显露出了几分惊喜,“果然,崖儿,你竟到了混气境后期的地步?!”

“刚刚突破而已。”玄崖表现的倒是不卑不亢,淡漠的脸上看不出悲喜。他顿了一下,道:“父亲,现在我修为已成,恐怕不下于离衡了。既然这样,我们什么时候杀向离府?”他在说到这个的时候面色动容,言语间已是有了些急不可耐。

“你来这里,就说明青浪击已然到了大成。不过这事倒是不急,首先为父得写几封书信,通知其余武将前来商议此事,攻击离府毕竟非同小可,会在南云国引来轩然大波,还要抵御南文帝的震怒,马虎不得。”玄霖从惊喜中清醒过来,想了想,道。

“小义!”玄霖喊了一声。

“小人在!”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子快步走了过来。

玄霖沉声道:“给我准备好纸和笔,我要写几封书信。稍后分别送至岳府、凌府、墨府那里,不得延误。记住,不要打草惊蛇,切莫让离府之人见到你。”

“是!”那人领命,退了下去。

“终于等到了这天啊。”玄霖感叹一声,话语中有着说不出的怒火。离峰之子离衡胆敢下此黑手,直接导致他和唯一的儿子也是这个世界上仅存的亲人分隔数年,令自己沉浸在丧子之痛中,并且还死了不少侍卫其中就包括管家零仲这一左膀右臂。

所以,这仇是不能不报。

但他还不算是最急切的那个,而是另有他人。

因为玄崖几乎是以狂喜的心情去迎接那必会到来的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