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云国武将玄霖是你什么人?”

玄崖听到这突兀的问话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他呆呆的看着面前这人,好半响说不出话来。

“他……他是我父亲。”玄崖下意识的张嘴说了这句无比清晰的话语,此时此刻竟有种想哭的冲动,他不清楚自己有多久没有见过父亲了。毫无疑问这勾起了他对家人的强烈思念。

山老听后神色急速变幻,盯着玄崖的目光中更是有种说不出的惊讶。

许久,眼中的精光冉冉敛去,他摇摇头,“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怪不得。”说完这些之后他又沉默了下去,良久方才轻轻一叹。

玄崖看见他这幅样子更是好奇,这还是第一次听见别人提起他的父亲,当即按捺不住问道:“老爷爷,您……认识我的父亲吗?”他此时激动万分,显得十分迫切。

“呵,南云国玄武将之名如雷贯耳,即使是我这罗玘国之人也是晓得一二。只不过老夫身份低微与他不曾相识。”山老一声冷笑,似是嘲讽。

这话无疑令玄崖大感失望,但他却敏锐的察觉到山老话语中的揶揄之味,似乎这个老家伙在隐瞒着什么。

现在的玄崖可不是以前那个不会思考的笨蛋,他心下疑惑,对这个老人的来历忍不住产生了好奇。

迎着玄崖试探的目光,山老沉声道:“和你无关的事就不要多问了,你只需要记住一点,我们对你并无恶意。”

他顿了顿,又道:“你不依靠灵力却能与野兽搏斗,说明你肉体强横,所以才捡回一条命。不过我们可不是什么善于之人,你身上的伤用不了多久就会好的,到了那时就给老夫离开这里吧。”

玄崖神色倒是没有多大的变动,他已经习惯了一个人活着,也不会奢望面前这人能够收留自己。

他欲言又止,还想很多问题想要询问这位老者,可最终只是张了张嘴,没有问出口。既然救了自己的性命那就表明这些人对自己真的没有恶意。

“玄崖多谢老爷爷的救命之恩。”

……

在屋中待了许久,玄崖想要出去透透气,可刚想起身后背和肩骨就传来一阵难忍的剧痛。嘶,玄崖不停地吸着冷气,双手撑着床沿只得老老实实的躺在了上面。

他默默地叹着气,回想着过往所经历的种种,心中慨然不止。长年如同野人般的生活让他对这种环境感到十分不适应,不过倒也说不上是难以忍受,可眼下不能动弹,只能暂时的待在这里好好养伤。

这样想着,竟是微微安心了些。

忽的像是清风吹过,清婉的箫声从外面飘来。玄崖精神一振,挣扎着从床上爬起,颤颤巍巍的就往外面走去。

屋外,天朗气清,暖阳和煦。阳光穿过淡淡的云层,直射在了白茫茫的大地。

他又看见了那道身影。

碧色罗裙在风中摇曳,纤细的身影是如此的惹人怜爱。漆黑清澈的双眸,红润柔软的樱唇,一把碧箫持在洁白如玉的十指中,眼波流转间,红唇轻启,清婉的箫声悠悠传来。

玄崖没有说话,他只是静静地沉浸在这难得的安逸之中。

清风飞扬,传来了瑟瑟箫声。云起云舒,拂散了淡淡哀伤。

止不住的箫声中像是诉说了无尽思念,一丝凄婉,一丝哀愁,都寄托在了这萧瑟之中。

一曲终了,玄崖像是忘却了苦痛,一种说不出的祥和之感缓缓萦绕在心头。

“你醒了。”少女嫣然一笑,白皙娇美的面容上有一丝着红晕浮现。

如凝脂般的雪白玉肤泛着柔和的象牙光泽,长长的睫毛下是一双明亮清澈的黑眸,她盈盈一笑,明艳动人。

玄崖呆了呆,轻轻点头。

随即他恭声说道:“之前遭到野兽袭击,重伤垂死之际还是多亏了姑娘。这救命之恩玄崖没齿难忘。”

他身上所敷的是一种治疗外伤的灵药,虽说等级不高但也起了大用,能够捡回一条命除了己身因素之外很大一部分也是由于这外敷灵药,所以玄崖对于这少女以及那老者也是分外感激。

只不过声音沙哑,低沉,让人听起来十分不舒服。

少女可爱的偏了偏头,柔嫩的嗓音传入了他的耳中,“玄崖?好独特的名字啊。我听山老说你父亲是南云国的玄武将,真有此事?”

玄崖心中一阵低落,眼光中的异彩也变得黯淡,没有说话。

看到他默认的样子之后,少女更是好奇,“你怎么了?不愿意提起你的父亲吗?”

玄崖默然许久,终是开口问道:“不知你们是不是与家父相识,为什么那位老爷爷也就是你口中的山老似乎对家父不太……”

“哼,玄霖那个家伙可是南云武将,与我们罗玘国是死对头,怎么着?你还希望我们之间能友好相处?”

玄崖一怔,不知何时出现的山老正没好气的瞪着他。

看着玄崖呆呆的样子,山老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朝他吹胡子瞪眼,“伤筋断骨就老老实实躺着,没事随便乱跑的是不是活腻了?”

玄崖嘴角抽动,也不反驳,似乎一提起父亲玄霖这个老头都会很气愤。

可令他惊愕的是,山老气性过后却是话锋一转,“你父亲玄霖修为不浅,在南云国威名久远,其气度也是不凡,在老夫看来他可比那个排行第二的离峰强太多了。”

“只可惜我们各为其主,生来便是对手,如若不然我和他或许会成为朋友。”

“老夫与这位小姐和某些势力有所牵连以致被人追杀逃亡到这里……哎,现在说这些已经没用了,我等已经与罗玘国没有半点关系,只想在这里平平安安的度过余生。”

山老一声长叹,“所以我们不能留你,你伤好之后就自行离开吧”

玄崖“哦”了一声,瞥见了少女那略带哀伤的眸子,不知为何一丝怅然掠过了心头。

他忽然生出一种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感慨,“没想到晚辈的经历倒与前辈相似。”

“哦?”山老眉头一挑,倒是忘了玄崖乃武将之子,为何会沦落到这般境地。

玄崖看向山老投来的目光以及那俏脸上有着好奇之色的少女,深吸一口气,冲他们娓娓道来。

他将这些年的经历全都诉说一遍,不过神经麻木的他倒是显得颇为冷静,就像是个旁观者般在讲述着别人的经历。

听完玄崖所说的之后,山老苦笑一声,看向前者的目光已多了许多深意,“人心险恶啊,不过或许是天意如此让你遇到我们。你既是玄霖之子,那必然是天澜城人。这天澜城距离此地有近千里之遥,其间山岳林木多不胜数,普通人徒步而行的话需要花费数月之久,更不要说还会有一定几率碰上凶兽之类的玩意。”

“天澜城应该是处于西南方向,不过还是等你伤好之后再去吧,现在就不要想这么多了。”

玄崖点头应允,刚想道谢,旁边的少女突然打断道:“山老,他孤身一人挺可怜的,我们不能留他在身边吗?”

“小姐,他毕竟是南云国人,有自己归属的地方,这点我们不好干预。”山老恭声答道。

看不出来,脾气暴躁的山老倒是对这位少女挺恭敬的,两人更像是主仆关系。

“多谢姑娘好意,玄崖心领了,只是那里有我的亲人和朋友,我必须得回去。”

玄崖笑道,心中一暖,“对了,还未请教姑娘芳名?”

少女微微一笑,薄唇轻抿,“我啊,我叫风雪馨。”

第二天,玄崖才知道原来居住于此的不止山老他们两个人,还有一对姐弟,分别叫王臻和王涣,对待风雪馨也像是仆人对待主子般听从,这更让玄崖好奇于他们地来历,不过既然他们不说他也不方便问。

时间就这样一天天过去,一晃已经是半个月之后了。

玄崖的身体也是恢复了差不多。正午时分,烈日当空,脚下晶莹碧透的溪流蜿蜒流淌,透澈的溪水撞击在光滑的卵石上,发出悦耳的叮咚声。波光粼粼的水面像是一条飘动的绸带,曲折前行。

玄崖赤着膀子,双目精光闪现,牢牢地盯着距离他十米开外的一处水潭。

这里是数里之外的一处溪流,他既然被人所救自然要有所回报。眼下看他全神戒备的模样当然不会是来这里挑水这么简单,而是要捕捉猎物。

一身肌肉健瘦,赤裸的上身线条分明,硬实如砖块的腹肌充满着一种爆发力。汩汩流淌的河流在他面前汇聚成了一个深不见底的小潭,潭水碧透清凉,却给人一种幽深之感。

此刻玄崖双腿微弓,肌肉隆起,一动不动地盯着水面,已是蓄势待发。

“玄崖兄弟,你伤势还未全好,千万小心点,莫要为了几顿饱餐就冒这风险。”一位容貌清秀的女子在一旁提醒道。

还有一位少年也是脸带担忧之色,“玄哥,这黑鳞兽可不好对付啊,实在不行你就上来吧,别下去了。”

“放心吧,他可没你们想象的这么弱。”只有风雪馨不以为意,因为她见识过面前之人的顽强姿态,知道玄崖可是一点也不脆弱。她双手放在唇边冲他大声喊道:“好好收拾它,今天的晚饭就靠你了。”

玄崖摆了摆手,示意这对姐弟放宽心,又对那道绿色倩影露出爽朗的笑容。习惯了生死拼搏的自己,自然不会因为存在这点风险就放弃捕猎。

片刻后,幽碧的潭水蓦地冒出了一个小小的气泡,水面之上隐约可见一个黑色的身影。

他毫不迟疑,一个鱼跃扑向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