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百招后,薛明月形成的枪法风格,更加轻盈飘渺,更省体力,相对来说,也就更加持久一些,这才能在三百招之后,渐占上风。
不过,赵云自小便是在穷苦中长大的孩子,穷人的孩子早当家,自有一股不服输的毅力,虽陷入困境,但凭借一股不屈的意志,仍旧顽强地支撑着。
可以说,赵云虽显颓势,但仍不显败势。
薛老爷子眼见此景,恐小宝贤侄败了,伤及韦老弟脸面,遂提议道:“韦老弟,今日不如到此为止,如何?”
“无妨,年轻人正该多多磨练,才能激发潜力,况且胜败乃兵家常事,老哥不必顾忌太多。”陆羽回道。
陆羽言下之意,自然是告诉薛老爷子,自己不会因为赵云输了而觉得丢脸,自己更不是输不起的人。
至此关键时刻,陆羽一双眼睛,始终一眨不眨地关注着赵云的战斗。
在逆境和败势中,反而更能看清赵云是一块待雕琢的璞玉,还是一块不可雕琢的顽石。
直觉告诉陆羽,赵云的潜力,应该远不只如此,此时在友好切磋的环境下,不逼迫一下,更待何时?难道,一定要在面对真正敌人的时候去逼迫,去突破?
三百五十招之后,薛明月的枪法一如既往得轻盈飘渺,不可捉摸,孜孜不倦地编织着自己的大网,稳定而坚韧,就好像,永远都不知道疲惫为何物的机器。
而此刻的赵云,已经呼吸粗重,眼神朦胧,脑中隐隐出现了一些幻觉,枪法也有了几分凌乱之感,给人一种,只是在勉力支撑,随时都会倒下的感觉。
然,此等情况没有持续多久,赵云整个人的气势,突然不降反升,枪势中渐渐带上了一丝疯狂的味道。
赵云真真切切地感受到来自薛明月的层层压力,一层覆盖一层,直压得自己喘不过气来。
恍惚间,又看见了那个重伤自己母亲的黑衣人,向自己挥出一掌。
面对对方的偷袭,自己是如此的无力和惊恐。
突然,一道熟悉的身影,挡在了自己的面前,黑衣人的手掌,一丝一毫地接近那个异常柔弱,却坚定的身躯。
“不……”赵云心中发出一声竭斯底里地呐喊。
随着这一声竭斯底里的呐喊,赵云猛然感觉到,世界变得如此的安静,只能隐隐听到自己的微弱的心跳声,眼前只有那个慢慢印向自己母亲胸膛的可恶巨大手掌。
“不要……再想伤害她……第二次。”
‘扑通……扑通……’赵云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声,越来越响,直到震耳发聩,速度也是越来越快。
直到猛然突破了某个临界点,体内突然响起了一声,好似什么东西破碎一般的声音,紧接着,便感觉到,从身体深处涌出一股莫名的力量,瞬间充斥整个身体,让自己瞬间血脉贲张,有一种不吐不快,快要爆炸的感觉。
赵云下意识的以为,破碎的是自己的心脏,自以为必死,生命的最后绽放,誓要报伤母之仇。
此时的赵云,完全抛开生死,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杀死眼前的黑衣人,即便赌上这条命,也绝对,绝对不能让黑衣人再伤害自己的母亲分毫。
说时迟那时快,赵云脚步一蹬,脚下的花岗岩地面,瞬间四分五裂,紧接着,爆发出一股巨大的气浪,身形一闪,已是人枪合一直刺那幻境中的黑衣人眉心。
“杀!”赵云心中呐喊一声。
“不好!”薛老爷子情急之下大喊。
话音未落,薛老爷子已是化成一道幻影,向练武场上纵去。
只是赵云这突破极限,全力爆发下的雷霆一击,是如此的突然,远在练武场凉亭的薛老爷子,根本就来不及阻止。
况且,即便来得及,赵云这一击,让薛老爷子亲自来接,仓促下,怕是也不一定接得下来。
赵云这一瞬间的爆发,却是将全身的力量,都集中于手中长枪枪尖一点之上。
任你千变万化,我自一枪刺出,这普普通通的一刺,却是有了一丝返璞归真,枪法宗师的味道,赵云身后更是产生了层层幻影。
薛明月在赵云爆发的瞬间,便失去了赵云身影,只猛然感觉到一股巨大的危机感,弥漫全身,令全身汗毛根根倒竖,使原本平静的心湖,大起波澜,内心瞬间恐慌不已。
“这是怎么了?我为何如此不安?”薛明月只来得及闪过这一个念头。
陡然间,薛明月感觉到,一点枪尖出现在自己眼前方寸之地,没有丝毫减速的意思,直点她的眉心,薛明月顿时被惊得魂飞天外,呆立当场。
世界陡然安静了下来,无比的缓慢,在薛明月的视角中,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一点枪尖,逐寸逐寸地接近自己眉心,身体根本来不及做出反应,只能做出了一个下意识闭目的动作。
随着赵云的枪尖,离薛明月眉心近在咫尺,而薛明月完全来不及反应,远远见到这一幕的薛老爷子,更是睚眦欲裂,心中早已后悔万分,为何自己没有早一点结束这场切磋?
更何况,自己和在场的韦老弟也都看出了,小宝贤侄是被明月逼迫,才陷入了某种幻境中,进入了某种疯魔状态,事后也实在不能怪到小宝贤侄身上。
况且,也是自己提议进行这场切磋,自己还有求于韦老弟,难道就这样让明月白死了不成?
想到这里,薛老爷子心中顿时一痛,不免脚下一软,急迫中差点摔倒在地,还好及时反应过来,只是一个踉跄,便重新站稳。
只是经过这一耽搁,薛老爷子更加来不及阻止,已是认命般停止了脚步,两眼一闭,实不忍看见惨剧的发生,眼角隐隐有一道泪光闪现。
“明月,是为父对不起你。”薛老爷子心痛万分。
就在赵云神志不清,全力一此,薛明月来不及反应,薛老爷子来不及阻止,双双闭目认命之时,早已有一道身影,先薛老爷子一步,从凉亭中无端消失,再出现时,已立在薛明月侧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