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重新坐回门口的枫树下,摸着颈间的骨哨,忍不住吹响了。

抬头看着天空,一只熟悉的大雕在空中欢快的盘旋着、鸣叫着...

我用手挡住午后热烈的阳光,飞吧...飞向远方,帮我看看故人可都还好!

雕灵走后,我起身回到房间收拾东西。大白吓得够呛,问我这又是准备作什么妖。我也没心情和他斗嘴,如今师父都不在了,我这个不孝徒儿说什么也得给他立个墓吧。

我去周家村收拾点儿东西,给师父立个衣冠冢也好!

“行,你要去我陪你去!”我这倒是没反对,他跟我去自然是最好的了!

“你不等九泽回来了?”大白靠在门槛上问到。

我想了想,等九泽回来就让他去周家村找我们。再者,他若是想找到我,和我在哪没关系。

次日,我拿着常鹊大人给我开的药往山下走。这一晃又是一年,我十五岁的那年,没得到啥,反而失去了我最亲的人,还有那个让我感受过春风般温柔的少年。

大白依旧附在我的胳膊上,胳膊上的那个小红点还曾经被师父用针扎过,每每摸向那个红点儿时我心里都往外冒着幸福。

反倒是大白总以一副看精神病人的眼神看我,曾多次扬言我若是再摸他的脑袋,他就把我吃了。

在火车上的时候,明显感觉人们的精神状态有了很大的不同。

眼神没了以前的炙热和狂躁,反倒是有着一种欣欣向荣的感觉。

很多知青在火车上讨论着回城、高考成绩的事儿,这一切离我似乎很是遥远。我是有多长时间没和人打交道了呀?

看着他们三五成群的在一起讨论着时世,讨论书籍,一种莫名的孤单涌现在心头。眼睛一酸,忍不住又哭了。

以往我坐火车的时候,都是师父坐在我对面打坐的,如今师父没了,只剩下我孤单一人了。

大白在我体内干着急,干脆隐身出来帮我擦着眼泪。他不出来还好,他这一出来搞得我心里有了寄托似的,大滴大滴的眼泪不要钱的拼命的淌。

对面的几个知青好奇的看向我这里,终于一个看起来年纪比我大不了多少的男生过来递给我一方手帕。

大白瞪了对方几眼,奈何对方看不到他。我泪眼模糊的胡乱用袖子擦了擦眼泪,慌乱的和他说了声谢谢离开座位往车厢外跑去。

后方传来那些知青们的哄笑声,刚给我送手帕的男生骂了几句,哄笑声更大了。

我抹了抹自己的鼻子,心中默默诵起了清心咒。

对于修行者,我这样放纵自己的情绪是很不对的。等火车到了一个小镇停车的时候,我暴躁的心才得以平复。

刚才那群男生走车厢内走来,就要往外走。我赶紧侧开身,不想和他们有啥焦急。实际上,我更不想听到他们的哄笑声。

等别人都陆续走出去了,方才递给我手帕的那个男孩儿忽然停在了我面前。

“对不起啊,他们刚才不是取笑你,是在取笑呢!”

我根本没抬头看他,只顾得点头。这点儿小事儿,我岂会计较。

“对了,姑娘,这站停留的时间特别长,你不下去走走吗?活动活动筋骨也好,我看你一个人在那默默的哭,是不是想家思念亲人了?”

他说到“家”的时候,我才缓缓抬起头。

等他看到我的脸时,神情明显一怔。我点点头,是啊,我的确在思念我的亲人!

他笑了笑,指了指外面的车牌子。

“你看,这个站点儿卖一种冰棍,里面是拿牛奶和白糖做的,又香又甜,保你吃完了就会忘记这种痛苦了!你在这儿等着我,我去给你买一根!”

还没等我拒绝,他就跑向了出口,混进人山人海中。

我咽了咽口水,口是有些渴了。原来,这个世界的好人还是这么多!

“嗤...”不屑的声音传来,我扭头看向车厢里的大白,他趴在行李架上,尾巴还露在外面一大截,晃悠晃悠的和粗绳似的。

“那人就是见你长得好看,换个长得丑的你看看?以貌取人的纨绔子弟,我一会儿就让他见识见识我的厉害!”

我赶紧呵斥大白,他在这儿捣什么乱,有人请我吃冰棍还不好?

“你瞧他那面相,整个就一朝三暮四、始乱终弃的家伙儿!”

我赶紧阻止大白继续说下去,他什么样儿和我有啥关系?

我是坐车回周家村,下了车就谁也不认识谁了?这车上有那么多人,我还能阻止别人和我说话?

正当我站在车厢口和大白斗嘴的时候,忽然又有人和我说话了。

“小姑娘,一个人吗?”我抬头一看,竟然是个三十多岁戴着眼镜的知识分子,只是他抬起眼镜腿更加仔细的上上下下打量我时,那眼神猥琐的我觉得说他“讨厌”都侮辱了“讨厌”这两个字。

我皱了皱眉头,索性走出车门,反正这车还得停好一阵儿,我没必要理会他。

谁料那大叔竟然跟了出来,继续和我拉家常。说什么我这样的小姑娘他见得多了,家里穷自己出来讨饭吃的吧,不如让我随他回家,他是国家干部,吃公粮的,保我衣食无忧。

大白在上面笑的都露出了白肚皮,我真是...还不如低头在那哭,这怎么不哭就引来一群马蜂子呢!

“我不是一个人,我还带了一条蛇!”大白听完立马从架子上翻过身,生气的盯着我。

我眼神往架子上一瞟,那大叔停顿下往上面看了看。尴尬的和我说:“你这小姑娘看错了吧!”

“没有啊,蛇就盘在上面,大白蛇,三四米长呢!你等我给他抓下来给你瞧瞧。”说完,周边的人都恐怖的看着我,原本坐在座位下面的人纷纷起身,往行李架上瞧着!

我莞尔一笑奔着大白就过去了,大白一看我真要拿他,顿时顺着架子就要溜。

我一时兴起,他的速度可不及如今的我,直接被我拽住了尾巴拖了下来。

“大白,还不速速现形!”我笑着对着大白喊道。

然而在其他人眼里,我却是自己一个人在这儿自编自演和空气玩耍呢!

那大叔最后看我一眼,竟然气冲冲的甩袖子走了。

“长得倒好看,却是个精神病!”

他说完,大家都像看精神病似的看着我,我得意的笑了!这下子我看谁还来惹我!

可谁想,就是在车上无聊的一闹,竟然闹出一口大黑锅,直接扣在我脑袋上了,差点儿栽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