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怎么这样?当我好欺负吗?”他在那虚张声势。

我心里暗笑,当然是欺负你好欺负喽。不然搁在其他阴差身上,早就给我们灭口了。

我坚定的站在监狱门口,独儿从外面匆匆跑过来,告诉我们一会儿又有人进来了。那阴差此时面上表情极为丰富,估计一会儿都能上演国民大剧了。

“你...你们快点儿给我进来!”

进了监狱的院子,那里有处小屋子。估计是专门给守门的阴差休息用的。他在那一边翻着柜子一边叨咕着,他真是流年不利。

自己没钱走关系,只能分到又苦又累又不讨好的活儿。好不容易攒了百年的俸禄,给上面贿赂一些换来个牢头的活计,结果来的都是穷鬼。

他收到了第一份贿赂,就是独儿的几枚金锭。结果,还惹祸上身,他命可真是不好。

独儿在后面暗笑,轻轻的拍了下那牢头的肩膀:“小哥儿!”

这一拍,把那牢头吓得跳了起来,险些蹦到箱子里面。

独儿也有点儿不好意思,“你不用在这儿抱怨嘛,等我们把事情办完了,我到阎罗那把你讨来便是!反正我身边正好缺个小厮,我看你就蛮好玩的。对了,你叫什么呀?”

牢头恨恨的看着独儿,“就你?还是自求多福吧,能从北苑里出来再说吧!还阎罗,我来这么多年都没见过阎罗长什么样子,你还在这儿把牛都吹上天了!”

独儿咬着小细牙吃吃的笑着,眼睛弯弯和三更的月牙儿似的。

阴差忽然脸上一红,”算了,你一介女流之辈!叫我宝哥好了!”

宝哥,这名字好!后来我们才知道,这次的事件如此顺利,还多亏了这个宝哥!

宝哥从箱子里掏出了两件崭新的阴差的衣服,让我们赶紧换好,一会儿换班的阴差就到了。在换班之前,赶紧先把我们带走,不然麻烦就大了。

等我们换好之后,他又故技重施把我们藏到了板子后面。等别的阴差来换班的时候,他面无表情的把人带进了监狱,然后冲我们摆摆手。

我和独儿悄悄出了院子,他随后就出来了。

“挺直腰板,跟在我身后!不管谁和你们说话,你们不闻不问不说话就行。”

我和独儿赶紧点头,他叹了口气,“咱可说好了,我负责把你们带到北苑,也算仁至义尽了,你们千万不能把我供出来!”

“这个自然,请大人放心!”我在后面有模有样的打着千儿,宝哥无奈的带我们往北面走。

别说,这一路还真有很多阴差、守卫和宝哥打着招呼,看来他在城隍府混的还不错。

有人问到我们两个是干什么的时候,他就说新来的,带我们熟悉一下环境,也没人怀疑什么。

穿过一处院子时,我看到里面似乎有个很大的湖泊,上面雾气弥漫,算是地府的一大奇观了。

更奇怪的是,我以为这是城隍府后园子的一处池塘,可周围是由锁链拦着的,只一处入口还有好多人在那排队。真可谓是一处奇观了。

“那里是什么?温泉池?”独儿眼尖,比我先看到。

“那是升仙池,可不能去!”

独儿不甘心,“既然去了能升仙,为啥不可以去?你跳进去,是不是直接到天庭了?”

宝哥白了她一眼:“你当那是传送门啊?跳进去就成仙了?灶王爷上天还得钻灶坑呢,我们想上天,做梦吧!那地方啊...”

说完了,他又往那瞄了一眼,神色凝重,眼中有晶莹在闪烁,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那地方跳进去,任由你多么厉害,都化为虚无了!”

说完,他扭头继续带我们前行。我看着排队的那些亡魂,应该就是震后自己找到这里的亡魂,他们还在痴痴傻傻的排队,难道...

“宝哥,等等!既然跳进去就是虚无了,那些亡魂在干什么?”

我拉住宝哥,他苦涩的笑笑,“两位祖宗,你当我为什么要把你们救出来。就你们刚才呆的地方,所有人都会被拉到这里来,等待他们的就是这样的结局!”

我的心猛然坠地,胸口扎的疼痛难忍,愣在当地不敢动弹。

这些亡魂千辛万苦才能被送到这里来,等待他们的不是投胎转世,而是魂飞魄散吗?

“你们这样做是有违天道的,若是让阎罗知道了...”独儿捂住嘴,和我一样的惊诧。

我倒不是怕阎罗知道,而这些亡魂都是独立的人,就算是死了,那也是有思想的亡魂。凭什么他们做主,就能让他们“消失”!

就因为他们手中的权利吗?

“阎罗知道又怎么样?哪个城隍府都有这样的升仙池存在,一些大奸大恶之魂,在城隍闹事的不必去地狱受刑,城隍老爷以大逆不道之罪就可以行私刑。这事儿,阎罗肯定是知道的,我们只能接受...”

接受,他说的是那么没底气。

再说了,上面的亡魂那么多,不消失怎么整?

唐水的城隍就这么大地方,地府说他们不能接受那么多人去投胎转世,其他地方的城隍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没人强迫他们接受这里的亡魂,他们还能主动接?

再者,新来的安大人也没有要输送亡魂的意思。这种伤天害理的事儿,大家伙儿只能硬着头皮干,如果真有什么报应,就让我们跳进去赎罪算了!”

“那这还有王法吗?”

独儿拉着我,示意我前行。可我看着那些亡魂一个接一个跳进去,这难道真的是个普遍存在的现象吗?是我悲天悯人了?

“在这里,城隍老爷就是王法!”宝哥看着我震撼的样子,忿忿不平的说道。

“行私刑?那如果是误判怎么办?”

我不由自主的脱口而出,这样的生杀大权,真的正常吗?那还有什么公平公正可言?

我承认,无论天上、地下、人间都存在这样的官场体系。可这是生死大计,我努力维持着阴阳间的平衡,在这儿居然简单的只需要谁不听话就让谁消失这么简单。

宝哥上前拽着我,后面又有阴差领了一队人过来,等着排队。

“误判又怎么样?我哥哥,二百年前就从这里被扔了进去,又能怎样?”宝哥声音苦涩,眼角有泪划过。

我压下心中的翻腾,木然的往北苑的方向走去。

在这里,亡魂可以消失,但师父不可以。

先把师父救出来再说,这样的城隍、这样的地府,我真的茫然了。

不管在哪里,真正做事儿的人都要经历阻绊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