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还魂回来时,人已经回到了铺子。头稍微有些沉,这是魂魄离体时间长了的后遗症。

这方面我还得勤加修炼,大白他们都是离体再长时间都没问题的,我这具人身就是矫情。

我曾多次问大白讨要这方面的秘诀,他总是甩给我一记白眼,让我先学会冬眠。

人哪有冬眠的?我看他就是不想教我,等下次胡玉郎来的时候,我问问他是怎么处理魂魄离体这件事儿的。

“九泽,师父回来了吗?”我在屋子里朝外喊着,在我昏睡的时候,九泽一般情况下不会离开。他说过在我没有防御能力的时候,我不能离开他的视线。

果不其然,刚喊完,九泽撩起帘子就进来了。

“醒了?道长回来了,在前面和那女鬼谈话呢!”

师父和女鬼?

我赶紧轱辘爬起来,别师父一时冲动把那姑娘给收了,我还指望她做我的烟魂呢。

等我趿拉着些跑到前面铺子里的时候,才发觉天已经黑了,怪不得那女鬼能跑出来人五人六的。

铺子里的八仙桌前,师父身着道袍笔挺的坐着,那双髻美女坐在对面委屈的看着师父,也不知道师是在问什么。

“师父,你回来了?”我撩开门帘走了进去,双髻美女看到我如同看到救星一般,“我是要加入你们仙堂的,不是与这个道士论道的...”

“啊?”

我歪头看向师父,师父却表示这个姑娘对于传统道学有着非同寻常的看法,很多典籍他,包括他的师祖都不知道。

双髻美女气得攥紧粉拳,“那是宫里面的皇族才可以学到的,普通人当然不知道。可我也是一知半解,你再问下去,我也不知道该如何做答了...”

说到这儿,我赶紧拉着姑娘坐下,让师父也歇一会儿。

“看你比我年长几岁的模样,叫你一声小姐姐,你不会介意吧?”

我轻声问道,对面的姑娘掩面轻笑,“叫什么姐姐呀,都生分了。你可以唤我一声独儿,家人都是这么叫我的!”

说到这儿,我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和她相处这么长时间都没问人家怎么称呼。

“我叫幽幽,赵幽幽。这是我师父,赵天光。”接着,我又介绍了九泽和大林子,这是她都见过的人。

问到她叫什么,姑娘也不扭捏,直接说出了自己的来历。

她姓上官,母亲生下她之后早逝,父亲不肯再娶,她便是家中唯一的孩子,闺名故而叫独儿。生于公元677年,唐朝女皇当政。

唐朝民风开放,她家世本就不错,加上聪敏好学,小小年纪便有才女之名,故而入朝做了女官。

据她所讲,当时宫中女官众多,她隶属于尚宫局,管司言,掌宣传奏启。故而也有机会见一些外臣。

本来以为女皇当政,她也不会被充入后宫,没想到却因为经常行走宫殿被外臣给惦记上了。

这一下子可好,外臣不知进了什么谗言用了什么手段,竟然把她蒙骗出宫。人不知鬼不觉的说是女皇将她赐予了他的儿子,可谁都知道他儿子早在三年前便坠马而往,死前并无妻妾。

然后她就被穿上了嫁衣,服了剧毒,推入了棺材。

之后就在下面呆了近千年。

这千年里,她和那位鬼丈夫斗智斗勇,凭借她的聪明才智倒也没让对方占过什么便宜。

就在前几个月,雪崩爆发山体摇动,他丈夫的墓葬露了出来。好巧不巧,被那位农妇给踩着了。

亡魂在地下千年未去投胎本就与天道不合,阴差前来捉人,她的鬼夫气愤不过便害了对方一家人。

不过,那鬼夫现在已经被捉到地府去了。

因前来缉拿的阴差原本是上官家的府兵,自幼便于独儿相识,她不想和那名义上的鬼丈夫一起去地府,对方便偷偷放水,容她在世间逍遥一段时间。

原来是这么回事,我说她与那阴差怎么很是熟悉的样子。

“那你还要去投胎吗?”她若是不想继续做鬼,我尊重她的想法,绝对不强人所难。

独儿摇摇头,她的亲人和仇人都死了,如今都不知道投胎转世多少回了,没啥可留恋的。

投胎做人,不知道会是啥命运,再让人主宰自己的生死还不如一直死了,她这样才能真正的主宰自己的命运。

“可是游魂早晚会被缉拿的!”她睁着亮晶晶的眼睛看着我,狡黠的答道:“萧逸给我指了一条明路,我可以去做鬼仙,就如同他做阴差一样。可这地府不如我们大堂开明,没有女子做鬼差的道理,我只能投奔仙堂!”

这么说,我俩是一拍即合!

“独儿,那你就加入我们吧,我们正好缺个烟魂。但是做我们这行,没啥报酬。也就是年节的给你上个香...”

独儿摇摇头,她根本就不看重那些。

只要堂里的人好,能像兄弟姐妹似的彼此照应着,她就心满意足了。

说实话,这些年在底下,她太渴望有亲人照拂了。那个鬼丈夫据说很是阴狠跋扈,她怕鬼夫再次找上来,所以才提出这个仙堂最好能厉害一些的。

我赶忙点头,这些条件我们都符合。

说完,我就唤大林子,让他带上官独儿回仙堂看看。尤其是给大白看看,如果可能的话,再带她去瞧瞧清风大人。

就和清风大人说,日后堂里的事儿给这姑娘管了,他也少操一份心。最好再给这姑娘开点儿绿色通道啥的,我们彼此都方便。

大林子领命带人去了,我眉开眼笑的翘着二郎腿,师父笑着摆弄了面前的几枚铜钱,说是给我卜一卦。看看这个独儿的出现对我是好是坏。

三枚铜钱在桌子上滚动了六次,六次得出六个卦象,师父将卦象排好,手中捏算一番,忽然眉头紧锁。

“师父,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

师父没理我,又重新掐算了一遍,脸色惨白。

“是不是上官独儿不能留?”这种卜卦之术,小贞吉,大贞凶。师父就是即兴卜一下,应该很是灵验的。

“非也,此女将是你的救星,大吉!时间不早了,为师要去睡了,你也早些休息吧!”

师父起身摇晃了下,我伸手要扶他,他摆了下手,自己扶着桌脚站稳了才挺直肩膀,慢慢往屋子里面走去。

总是觉得师父有事儿忙着我,我上前看那三枚铜钱,已经被师父打乱了位置。也不知道刚才到底卜出了什么卦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