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未想过,一直贪睡的我,竟然能盯着那坛子整整大半夜。
直到日上中天,那妇人再次前来把坛子盖好拿开。
拿开的那一瞬间,脑子顿时嗡的一下,一道白光闪过,我就晕了过去。意识还在,只是手脚已经麻木的不能动弹。
那妇人看我如此,开始给我松绑,把我抱到了木床上。她坐在床边,看着我的脸,竟生出几分慈爱的错觉!
我隐忍的舔了舔干枯的嘴唇,渴了一天一夜,却不敢和她提出要求。
她现在是慈爱,一会儿再拿虫子来吓唬我,我还不如直接撞死在这床头。
“渴了?等着...”她细长的手指轻柔的抚摸我的脸颊,随后起身从外面给我端过来一碗清粥。
“喝吧,喝了好有力气干活!”看她笑眯眯的样子,怎么也不能和晚上那个凶神恶煞的女人相比。
我狐疑的看着那碗粥,是小米粥。虽然米粒少的数的过来,但好在干净,里面没有虫子之类的。不然,打死我也不喝。
她看着我大口大口的咽着碗里的粥,嘴角咧出笑意。
“幽幽啊,你休息好了,以后就和我这婆子在这儿生活吧!菁菁不在了,就由你来代替菁菁吧!这孩子,可怜见的,也是个没娘的!”
顺着她的手指,我脸上的冷汗哗哗流下来。精神分裂,她一定是精神分裂!谁要认你做娘,你也不问问我爹同不同意。
“别做梦了!我师父会来救我的!看在你还能喂我饭的份上,昨晚的事儿就一笔勾销,我让师父留你一命!”
说完,我又把瓷碗里面剩下的渣渣添个干净。有了吃就忘了痛的这个习惯,我真该好好改改。
转瞬间,手里的瓷碗被那妇人抢了过去,狠狠砸在地上碎成渣。
“你师父?哈哈...你在这儿等着给他收尸吧!”她笑得极为张狂,和昨天晚上那个蛇蝎女人一样。根本就不是精神分裂,她就是喜怒无常。
“你胡说!我师父和你有什么仇?菁菁的情夫分明是陈规划,和我师父有何干系!”
我心里很是没底,我离开这一夜,师父肯定会四处找我。师父这人没啥弱点能让人掌控,唯独是我。他若是因为我失踪而乱了心神,让王守一那老狐狸有机可乘,岂不是很危险!
那妇人起身,坐在梳妆台前,对着模糊的镜子将黑色的头巾取下来,一丝不苟的梳着头发。
“哼,是吗?可是那符咒在你师父的房间发现的,如何解释?”
如何解释?她还能听我解释!
趁着她心情好,我赶紧将自己知道的来龙去脉讲给她听。尤其是,我掉落的那张符,在山洞外的灌木丛中,不知道如何会出现在菁菁身上。
她手上的动作顿了一下,听进去了!
我继续讲到,菁菁的尸体上没有魂魄,可见是被人封住了,不让她讲实话。要是真想给菁菁报仇,今天晚上就能知晓。
“为什么是今晚?”那妇人转身看向我眼中饶有兴趣。
她这样问,代表她还是想查清菁菁的死因的,只是之前一直认为师父是凶手,所以才牵连到我身上。
“今天正是菁菁死后的第七天,按照阴间的说法,她的魂魄会回家看最后一眼,才会放心的投胎去的!
就算是她的魂魄被人封住了,但是我师父已经和阴差打了招呼,他们一定会将菁菁的魂魄找到押回地府。回去之前她回家的时候,师父会问清楚这事儿的来龙去脉!”
我尽量用清晰的语言把事儿讲了一遍,看她的表情似乎不知道有头七回魂的这个说法。
她转过身,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缓缓从头上揪出一根白发。“你看,我都有白发了!”
这妇人的思路怎么和我不在一条线上呢?你有白头发不正常吗?你算来都四五十岁了,放在江城孙子都会满街跑了。
“没事儿,我师父会驻颜术,他能把你头发变白!”
我哭了,只能极力把话题往这里拽。赶紧让师父来,师父来了,我就得救了!
就在我满怀希冀看着她时,她笑颜如花的说:“可惜你师父中了我堂哥的蛊,蛊毒昨天晚上就应该发作了,怕是来不了了!”
蛊毒?
“你个疯女人,我师父怎么了?你回来...”
那疯女人起身要离开,我大声喊着她,想要下床拦住她却发觉身体已经不能动了。
都这样了,她居然给我下毒!我欲哭无泪,大婶,你不是养蛊的吗?不下蛊,怎么还能下毒呢?这套路不对劲儿,让我怎么防?
那妇人轻手轻脚的出门,我只能躺在床上极其费力的把骨哨含在口中。闭上眼,努力感受雕灵给我传过来的画面。
师父的营帐里,高连长和一个不知名的男子在照顾他。
师父腹胀如斗,和要临产的孕妇一样。他昏在床上,面色如金,汗水将整个床榻都打湿了。
那男人把师父的道袍剥开,本来平坦结实的腹部,如今却是一层皮裹着的气球般。那肚子里似乎有东西,一直在顶着师父的肚皮,到处游窜,似乎要寻着出口。
看着师父痛苦的样子,我不禁哭出声音。
昨晚,我怕的喊了一夜的师父,师父没来救我。他不是不来,而是他经历着甚我十倍、百倍的痛。
师父口中一直在说着什么,我听不到,只能更加努力的去看。
他的口型分明在说两个字,“幽幽...幽幽...”
我再也控制不住的大哭起来,师父,我看到你了!我知道你疼,你忍一忍,我一定会去救你的!
“大婶,大婶...呜呜...”她一定能救师父,就算我跪在她面前,认她做娘我都认了,只要她能去救救我师父。
大婶还被我喊过来,听着外面搬动东西的声音,不知道她在挪什么东西。
我闭着眼睛继续看着师父,有战士从外面进来,端来了一盆青绿皮的鸭蛋。高连长接过鸭蛋,赶紧送到那男子身边。
那男子一直背着我,看不到他正面。只见他把鸭蛋剥开,一整只雪白的蛋直接塞到师父口中。露在外面的部分,他又插了一根银针进去。
他这是在给师父解蛊吗?难道是孟姐姐派来的新同事到了?
不一会儿,就见他把银针拔了下来,之后把鸭蛋从师父口中掏了出来。蛋白已经变得如墨一般黑,他扭头和高连长说着什么,高连长大步跑出去。
随后,他用银针刺中自己的食指,随后开始在师父腹上点着。里面的东西只要探出头来,他就点一下。每次都能击中那东西的头...
之后那东西的速度降了下来...
看来,他会治!
我稍微放下心,看着师父口中的呓语,还是想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