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外面一点儿声音都没有了,师父才松开我的嘴。眼泪已经像断了线的珠子滚了下来,我不敢发出声音,就这么淌着。

这一下子把师父吓着了,其实没什么,就是疼。

他刚才把下巴正好磕到我受伤的脑袋上,这我也就认了,扎了好多木刺的手掌刚还让他按到了地板上,这会儿已经全根没入了。

我捂着自己的头,又擦擦师父的下巴,心里的泪水已经像黄河一样奔腾了。

“幽幽...你这是怎么作的,不是让你别乱跑么?”师父急着看我的头,我抱着手掌哭。

最后还是大白,他张嘴舔了一会儿,木刺算是出来了。

我用最简洁的语言,把外面炮楼的古怪和他们说了一遍,师父和大白也愣住了。

“大白,你能找到清风大人吗?”师父转头问大白,大白却是摇摇头,唉声叹气,“这屋子都出不去了,还上哪找清风去!”

啥意思?

什么叫出不去?

大白一幅我叫你别乱跑,你非得进来找死的表情。我狠狠的踢了他一脚,你这个守护神,一点都不称职!

大白的头瞬间化作蛇形冲我咬了过来,我吓得“啊!”的大声尖叫,他还坐在地上嘲笑我。

我完全忘记了他刚才给我舔木刺儿的好,现在一点儿都不喜欢他了。

师父呵斥我俩两句,现在不是找那个妖人,也不是找清风,重要的是我们如何才能出去!

我指指来时的大门,这小楼也没多大,跑出去二十米就是正门呀。

大白努努嘴,笑我无知。

我真是懒得和他再说下去,站起来往门外走去。

“幽幽,外面全是纸人怪物,你不要命了?给我回来!”师父低声喝着,我却不以为然。

刚才我踩了一地黑脚印,人都能看出来,何况刚才的脚步声。

肯定早就暴露了!

我去给师父找出去的路,刚才我就是这样进来的!

等我跑出去了,师父和大白紧随其后,外面的走廊和我来时一模一样,唯一变样的是我的黑脚印不见了。

我在前面打头阵,他们两个贴着墙跟在我后面走。只是走了好几个来回,为啥还是看不到大门,明明大门就在我左手边不远处的。

“师父...明明就在这里的...”我疑惑的看着旁边一面墙,墙边放着一个高高的木桌,桌子上还有个陶土瓶子,里面插着一株海棠花。

大秋天的,哪来的海棠?竟然还开花了!

我随手一拔,哪知这面墙就转了过来。

海棠还放在我鼻子下面,味道还没来得及闻。我们三人呆呆的站在原地,看着突然出现的房间。

其实,这也不算是房间,竟然是个下楼的台阶。

“地窖!”我拿着海棠花就往下面走,师父拽着我,我硬是把他一起拽了下来。

一般地下都会关着大人物,或者藏着重要的宝贝。我们这是机缘偶得,还不好好珍惜下!

结果,等到了地下时,我才知道自己那点儿见识在这完全派不上用场。

地下还是与楼上一模一样的房间,就连顺着走廊往外看,都是我进来时的那个空广场。

而这里,依旧没有门!

大白无奈的摊着手,“一直都是这样!”说完,走廊尽头的风铃被吹的“叮当叮当”响起来。

“快进来...纸人来了!”师父眼疾手快的把我拉到了一间空屋子中。

我扒着门缝往外看,他们说的是什么纸人?

远远的只能看到一双穿着裙子的小脚小碎步的向前移动着,她脚下穿的竟然只有一双木板,发出“嗒嗒”的声音,和我们刚才听到的一模一样。

等她走进的时候,我才看到竟然是穿着和服的女人。

苍白的脸,血红的樱桃小嘴,两团腮红像猴屁股似的贴在脸蛋上。

这不是日本女人的装束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我眯着眼睛再仔细看去,她手中竟然拖着一个盘子,上面好像放着的是衣物,急匆匆的往我这边走着。

等快到了的时候,她竟然消失了!

看着她消失的地方,毫无机关,这就是“凭空消失”?

这不是闹鬼是什么!

“师父...师父...”我正想对着屋里面的两个人说闹鬼的日本女人,结果这两个人呆呆的坐在地上捂着头,根本不看我。

我再回头一看,这屋子里竟然还有四五个纸人。

这是逃到敌方的老巢了吗?

我也挨着师父,默默的抱着膝盖坐在地板上,看着面前的五个穿着紫色裙子的纸人。

一样的和服,一样的发髻,只是她们像看不到我们一眼,作着奇怪的动作。

她们的动作不多,因为是纸人的关系,关节做的没有那么灵活,只是起承转折,偶尔侧身。

动作也慢的厉害,若不是看着她们的服装比较艳丽繁复,还有手中拿的扇子与一枝花,我还以为她们在祭祀。

师父紧皱眉头,视线早已穿过了这群跳舞的纸人,估计在想怎么逃出去。

大白百无聊赖的一会儿变成蛇形在地板上蠕动,一会儿变成人形直直的坐着,眼睛倒是一直在看女人跳舞。

“师父,她们看起来不会伤害我们!要不然,抓两个问问?”

还没等师父答话,大白噗嗤一下就乐了。真是,看女人跳舞都堵不上他的嘴。

师父叹叹气,没用的!

这里的纸人就是纸人,打到了她们站起来该做什么做什么,和没有生命一般。

师父现在完全搞不明白这些纸人自己怎么会动,若说是人的精气附在上面驱使纸人行动,但怎么会让她们仅仅做些侍女、仆人、舞姬这样的活儿?

而且,人的精力有限,操控这些纸人很耗精力,这个妖人的精力已经多到需要泄散的程度了?

不能在这坐以待毙,我从炮楼里都出来了。就算这座二层小楼里有再多的古怪,我也要爬出去。

我拉着师父的手拉开门就往外跑,哪怕一间间屋子的找,我也要找到相同与不同之处。

就像刚才女仆瞬间消失的地方,肯定有说道。

大白不理我们,继续看纸人跳舞,好像能看明白一样。“幽幽,遇到麻烦喊我一声,随叫随到!我真的是找不到路了!”

懒得理他,他的脑袋瓜要是赶上我一半灵用,早就得道升仙了。

我和师父从楼上跑到楼下,转来转去,竟然还是转到原地。

大白看着来回跑动的我们,瞄了一眼,继续看无声的舞蹈。

我累得气喘吁吁,这难道是鬼打墙?

师父,你烧张纸或者燃个符吧,这是不是有小鬼在捉弄我们?

师父抿嘴摇摇头,这些他早就试过了,根本没用!

“哎呀,你们就别费力气了!这要是鬼打墙,也是倭鬼,不认得我们的钱,也听不懂我们说的话呐,等清风来寻我们就好了...”

他说的倒是轻松,万一清风大人被困住怎么办?真想再踢他一脚!

大白看我和师父累的惨样,终是不忍心,拍拍屁股站起来。

指着走廊上挂着的一个白色的怪娃娃说:“这个是扫晴娘,我小的时候还见过,估计你们的太爷爷都不知道这是什么玩意了。

这之后只有在北边侨居的倭人家里见过,这里肯定都是倭人,他们用的法术我们又不懂,只能等喽...”

欺人太甚!

我进了屋子,把师父的桃木剑从背后抽了出来,蹲一个马步,双手持剑,大喝一声:“巴嘎!”

然而,紫衣纸人依旧是重复着之前的舞姿,丝毫没有受到影响。

如果电影里演职人员发音正确,那这群纸人估计不是聋子就是他们的操控者没有赋予他们听力!

连桃木剑都不怕,难怪师父都束手无策了!虽然这些纸人对我们没有恶意,可我们不会被困死在这里吧?

我失望的倚在走廊的窗户边,隔着玻璃往下面看,我们现在不知道怎么就爬到了二楼。怎么跑也跑不到一楼去了!

不对,我再次低头往下看,这二层楼也没有多高,我们为什么不从这里跳下去呢?

找不到门,我还不能跳窗吗?

我竟然被两个老年人传染成智力受限儿了。

“师父,大白...”我兴奋的喊着他们两个,指了指楼下,他们两个还一脸疑问。

哼,我回屋子随手抄起一把凳子,冲着玻璃窗就砸了下去。

哗啦,厚厚的毛玻璃被我砸成了数块。我再敲打几下子,这扇窗户足以让我们每个人都钻过去。

“我们跳楼吧!”

师父惊愕的看着我,我冲他飞个眼色。不用夸我了,我自小就聪明谁都知道。

大白满脸堆笑的趴在窗户边,喊着他之前怎么就没想到。然后就跳了下去!

看他跳下去没事儿,师父抱起我,冲着地面的大白喊声接住,我就被扔了下去。

等我落到大白怀里的时候,逃出的喜悦还没生出就被扼杀在摇篮当中。

这居然是一口的走廊,窗户还完好无缺,外面还是那个空场。

而师父却不见了!

师父刚刚也跟着跳了下来,可是他人呢?跳到三楼去了?我欲哭无泪!

大白看我哽咽的神情,就势把这旁边的玻璃也砸开了,抱着我往外面的空气跳去。

等我们跳出来时,还是走廊,这次却是二楼的走廊!

有完没完?

我彻底哭了!

“大白,这次真的是遇到高手了,他会乾坤...大挪移...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