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木然的看着对面这个虽瘦但斗志昂扬的姑娘,呵呵两声干笑便应付过去了。

想来,师父和女人打交道的时候极少,我过去拉着孟姐姐的手,带她回家。

“幽幽,包袱呢?”师父提醒,我才想起来,包袱被我甩给村长了。

“糊涂!不是让你看好包袱么!”师父怒气冲冲,也不知道真是冲我,还是孟姐姐来让他不甘。

我赶紧去大槐树后面找村长,果然他抱着包袱在后面战战兢兢的念经呢。

“天灵灵,地灵灵,太上老君快显形!”

“哈!”我蹦过去,吓得村长一哆嗦。他看到是我,差点把包袱扔过来。

不过,我确实是来取包袱的。这里面无非就是些槐木牌,丢了又有什么要紧,重做一批就是。不知道师父在那急什么。

我拿起包袱往回走,村长在后面大声喊着,带我一起呗!

这大叔刚才的雄心壮志不知道哪去了,想着家里的地方还够大,就把他带上了。

师父和孟姐姐在半路等着我们,看到我手中的红包袱,师父才松了一口气,一把夺过去往家走。

“赵道长,似乎心情不太好!”孟姐姐小心翼翼的问着。

我回她一个哭脸,师父的臭脾气,和六月份的天儿似的,晴雨不定。

等到了家,师父先把槐木牌一个个摆出来,放在三清的排位前,燃上香火。

看到他的举动,难道,这里面的魂魄没被送走?

“孟姑娘,村长,要不你们先歇息吧,我这还要把魂魄送走……”

村长睁大眼睛,“什么?刚才打的那么激烈,你还没把我婆娘送走?”我也是满头雾水,那刚才的黑衣人是谁?

师父从袍子里掏出一个黑纸人,纸人手里还抱着一面黄色的大旗,旗上画的图案正是我今天看到的。

“今天在你家屋后送魂,本就是为了引鬼村的人上钩。我去之前,算过了,来帮忙的人就今天晚上到,我就寻思他来了恰好能帮我把鬼村的邪物打上一网。哎…没想到,还是让他给逃了…”

恐怕是师父没算到来的是个管理档案的姑娘!

我看着眼前的槐木牌,原来她们是被做了诱饵。

村长抱着包袱,差点就哭了。

“那你就拿假的去吗?万一打不过,这些魂魄岂不是又被抢走了,你没听那男人说嘛,要生生世世,当牛做马,我婆娘活着的时候就没受过古,死了也不能遭这份罪啊!”

师父尴尬的笑了笑,没有这些真魂,也不能引周星星上钩啊。

“我都是计划好了的,我派纸人装作阴差过去,他和我打斗的时候必然不能分心去注意魂魄真假一事。再加上,幽幽去告诉我们魂魄已经被阴差收走了,他肯定相信。此后也不会再打魂魄的主意了。”

原来师父考虑的这样周全,只是他怎么就猜定我就会上当呢。

万一,我聪明的发现猫腻,没让假阴差把魂魄带走呢?

“你没那个本事哦!”

师父拿起村长手中的包袱,回头看了我一眼,“你不是要送大壮?”

我立刻跟上前去,等把大壮送走,我一定要和师父好好唠唠。我是块璞玉,不要看不起我,我得雕,得磨!

在西边的空地上,师父点燃几只香烛和纸钱,对着这些槐木牌口中念念有词。

不一会儿,就看到远处走来一个黑衣黑裤的男人。

此时,我们身边的房屋都不见了。

我回头,村长和孟姑娘也不知身在何方。

眼前,就是一片昏暗的天,和望不到边的荒野。荒野上荒草连天,一条被踩出来的小路极其狭窄。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黄泉路?

阴差走上前,我才看清真正的阴差长相。他的面目非常模糊,我觉得他长得像好多人,像师父、像大白,居然还有些像大壮。

他恭敬的向师父行了礼,然后从后面抽出一杆黄色的大旗,和纸人的一模一样。

只见他大旗一挥,排放在地面上的槐木牌里面走出一个个小人。

小人逐渐长大,大小大概是我身量的一半,齐齐的跟在大旗的后面。

阴差转身离去,木牌里的小人跟在他后面排着队向前走去。

我数着离开的人,最后出来的就是大壮他们一家。

“大壮,大壮…不要掉队哦,不要变成猪哦…”我蹲下来喊他,他跟在旗子后面好像听到了一样,回头看了看,离开了!

大壮,我来送你了!

但是,你看不见!

带他们走远,眼前的景象又回来了。

地上的三支香,恰好燃完。

“道长,我婆娘走了吗?”

师父点点头,村长乐的老泪纵横。

“好走,一路好走啊!”村长蹲在香烛前抹着眼泪儿。

哎,他婆娘转世变成小孩子,无忧无虑了。可怜村长,以后就剩下自己一个人了。

孟姐姐看着我们,她不敢理师父那张冰块脸,就拉住我的胳膊,问我们是怎么办到的。

不用念请仙词,阴差就会来吗?

我也不太懂,师父念的,应该就是请仙词吧。

等回了屋子,孟姐姐委屈的看着我和师父,“你们就不欢迎我吗?我以为会被接风洗尘……”

师父脸上显然挂不住了,来者是客,不管来的是什么级别的,都得好好招待不是。

“孟姐姐,我师父就是这样的人,他不会说话,心可是贼热乎的。你先去我屋里休息,我去给你弄点儿吃的,到时候我们边吃边聊!”

我把孟姐姐拽进屋子,给师父一个眼神示意,师父知道今天晚上肯定躲不过去了。

他先拉着村长进了屋,我好奇的往他房间里看了下。

师父是个极注重隐私的人,自打我懂事儿起就没和他在一个屋子里睡过。

更别说,像村长这样的外人了。

“村长,我这屋子乱的狠。您就睡我旁边这间屋子吧,反正我住你隔壁,你啥都不用怕!”村长就这样被半推半攘进了西屋。

我还纳闷着西屋哪来的床,就听见村长熬的一声惊叫。

我扔下手中的柴禾赶过去一看,村长在棺材旁边吓得直抱头。

师父还在那撺掇着:“这里真行,冬暖夏凉,我偶尔也去睡一睡的!”

那口我曾经躺过的棺材静静的停放在西屋,散发着阴沉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