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师父再次回到小村庄时,村长站在村口迎接着我们。
“村…村长……”看到他,我才想起邵县长说的,僵尸来的时候是他跑出去报案,所以才躲开此劫。
多亏了他报案,县里面才会派医护人员随车前来,使很多村民的伤势得到了及时的治疗。
要不然,死的人就不仅仅是我包裹中那三十几个槐木牌了。
“村长,你怎么还在这里?这里不是被……”被封为禁地了吗。师父后边的话没说出来,看着这片焦土中的断壁残垣,不忍心在他身上撒盐。
村长瘸着腿,一步一蹭的蹭到我们面前。我才看到,他的右腿似乎是受伤了。
“没事儿…..这是我的家,谁也不能把我赶走吓跑!我的家人都没了,就剩下这么一个空房子,我死也要死在这里!”
“关键是你的腿……”我指着他的腿,这要是不趁早治,以后会烙下病根的吧。
村长满不在乎的甩了甩头发,大背头再无当初的油亮,唯有那金闪闪的中山装纽扣还在反射着太阳的光辉。
“我是来接我婆娘的!我就知道,你们师徒一定会把村民带回来!”
看他充满希冀的眼睛,我握紧了手中的包袱皮,活人还在医院,死人都在这里了。
他接过红包袱,转身在前面带路。“走吧,我们一起回家!”
师父在后面平静的说了句:“我还是你建议换个房子!”
村长的脚步一顿,没回头继续往前走去。
虽然那个池塘、那棵槐树太招邪,但是村长下那么大的决心,师父你就不能给他鼓鼓劲儿吗?
回到家,我先去检查师父的屋子,被翻得乱七八糟。尤其是三清的牌位,还有他装工具的小柜子,被砸的稀烂。
哎,我收拾倒是不要紧,只是这里面的符纸和配药,都是师父几年的心血。
“啾啾…啾啾…”是思思,我一回来她就飞到我肩膀上,开心的冲我叫着。
之后,她又飞到三清的牌子上面,使劲儿啄着。
我赶紧把她捞起来,“思思别闹,这可是祖师爷,师父看到会把你毛拔光的…”我扶起三清的牌位,底下赫然出现了一块麟状的异物。
“思思,家里是不是有人来过?”
我还记得我被红袍小男孩救出的时候,这屋子还没这么乱。
而大白和那只刺猬是在院子里打斗的,屋子不能被毁成这个样子。
思思继续“啾啾,啾啾”的叫着,我虽听不懂,但是能感应到,我们离开后,有人来过这里。
“师父,你看!”
我把鳞片给了师父,师父点点头,没说话。
“他们是来找什么东西?还是……”
师父意味深长的笑了下,没说话。
晚上,没人的村子更显静谧。
静谧的有些可怕,恐惧依旧拢在上空,没有散开。
“师父,我有些害怕!”凉风吹过,冻得我瑟瑟发抖。
在村长家后院的大槐树旁,我帮师父置办着送魂的道具。
这事儿我倒是经常做,只是自从知道这东边池塘的古怪,我对这里非常抵触。
香案上香烛和碗筷已经摆好,我把蜡烛点燃,剩下的就是师父的事儿了。
“幽幽,天罡三十六步,你会走吗?”
师父这冒然的一问,把从不上心的我给问愣住了。
“会,一点点…”我嗫嚅的答着。
师父看了眼不争气的我,拿出桃木剑,重新给我演示了遍。
“看清楚了,牢记在心!今天晚上,你必须学会,一会儿,便由你给亡魂送行!”
说完,师父拿起剑行云流水似的舞了起来。
乾旋造化,颠倒阴阳。
移星换斗,迥天返日。
纵地金光,翻江搅海。
指地成钢,五行大道。
师父每走一步,便念一句,这是每步每个招式的名称,也是送亡魂去阴间的最高礼仪。
可是,他走的还是有些快,他之前从未教习过我,难道是看多了就得会么?
我焦急的跟着走了一遍,师父又看我走了一遍,点点头示意可以了。
之后,我背着师父的桃木剑,在香案前点燃符纸。又用符纸上的火,点燃香。
一切妥当,我开始剑指三十六天罡。
可是,等我把步子迈完,也不见槐木牌有什么反应。难道是我功力不够?
我用眼神问着师父,师父看着东边的池塘,淡淡的说了句“继续讲!”
师父,关键时刻能别这么不靠谱么!
继续讲,讲什么?
我辛辛苦苦的又迈了一遍三十六步,苦苦回想着师父之前是怎么做的。
他之前好像是念叨什么,然后阴差就会来,一阵旋风把青烟带走就算完成了。
念得是什么?
第二遍走完的时候,师父还在呆呆看着池塘,徒留焦急的我和满脸不知情况的村长。
望着槐木牌里的大壮,我只能大胆一试。
“天灵灵,地灵灵,地府阴差快显形。亡魂多,亡魂库,还望阴差带他回地府。死后去投胎,轮回把人作。自此以后,尘归尘,土归土,睁看眼睛看清楚。不好的人家你别进,更有畜道去不得……”
念完之后,一股旋风从东边的池塘飞来。
真的好用?
难道我真的是道学天才,什么都可以自学成才?
可是,以前师父请来的旋风很小,也就是一个人的高矮。
这次的旋风,似乎有些大啊!我召唤上来一个阴差小队?
“孽畜!终于来了!”师父从我手中多出桃木剑,腾空而起。对着旋风就劈砍了起来!
而同时,另外一股旋风,悄然而至。
旋风中闪出一个黑衣黑裤长发男子,他恭敬的对我行了个礼,随手从后面掏出一面黑色镶着金边的大旗,上面描绘的图案我似曾相识却又不记得在哪见过。
大旗一挥,槐木牌升起道道灰白色的烟雾,被吸入了牌子中。
“哎,你是……”我不解的看着面前没有表情的面孔。
这是一张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模样,就算我现在努力记清楚他长什么样子,过一会儿也会忘记的那种。
他是阴差吗?
我努力回想着,阴差似乎就是这样的一身黑衣,也不说话。
但是给我的感觉就是不一样。
到底是敌是友?
只见他回头看了师父一眼,又恭敬的行了礼,人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