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说今日心里总是不得安宁！老是觉得会有什么事情要发生，没想到是你小子回来了！”

孙长老一脸喜悦地看着夏炎，眼神里带着说不尽的挂念。

“师父…”

夏炎原本平静下来的心绪，随着孙长老眼中的牵挂再次变得翻涌起来。

好像在他老人家眼里，自己永远都是一个长不大的孩子。

“快进来！脸色怎么这般差？你们不是去无双城参加天下会武去了么？没表现好？怎么只有你一个人来了？轻言呢？”

孙长老一把拉住夏炎的手臂，一如当年一般，将他牵进了屋里，嘴里喋喋不休地唠叨着。

“师父…”

夏炎眼眶微红，从小到大，自己从未体会过父母之爱，甚至自己生命里那些所谓的亲人，也多是一些没有血缘关系的邻里乡亲。

而这位自己外门的师父，虽然平日里对自己极为严厉，却也真的将自己看作了家人一般。

“嗯？这是怎么了？怎么一回来就哭哭啼啼的？都多大年纪了！不像话！”孙长老嘴上虽是在斥责，脸上却带着一抹慈祥的笑意。

“跟轻言丫头吵架了？！”

“没有师父…我们很好…”夏炎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回道。

“坐下吧！尝尝为师刚从洪湖之畔采回来的新茶味道如何！”孙长老领着夏炎坐到蒲团之上，伸手替夏炎斟了杯茶水。

“说吧！到底遇到什么困难了！夏炎，你现在的样子可不像你！”

“师父…没事，我就是路过凌霄城，下来看看您老人家！”夏炎犹豫再三，却终究没有将自己与桃画儿的感情纠葛说给孙长老听，生怕惹他老人家整日记挂担心。

“噢？！”孙长老连看都没有看夏炎，端起茶水闭眼闻了一闻。

“夏炎，你知道这茶为什么好喝么？！”

“弟子不知！”夏炎如实答道。

“因为不论是什么茶，其味道都是先苦后甜，越品越香！就像是人生，你年轻时不经历一些磨难，到老了便觉得一生无趣！而你经历的磨难越多，才会珍惜老来时，那难得的平淡。”孙长老抿了口茶水，冲着夏炎抬了抬手，“尝尝吧！”

夏炎同样端起茶杯轻抿了一口。

“如今在修炼一途上，或许为师已经帮不了你什么了！但是为师毕竟是比你见识了太多的人生苦难，你若有什么修行以外的烦心事，不妨说来听听，或许我还可以给你一些建议。”

从小看着夏炎长大，孙长老对自己这名弟子的性格脾气自然了如指掌，此时看到他眼中极力掩饰的痛苦落寞，忍不住担心地问道。

“师父…如果我说了，你会怪我吗？！”夏炎一想到桃画儿魔教圣女的身份，心中不禁担心起来。

“夏炎，你记着，你是清玄教的弟子，也是我的徒弟，但最重要的是，你永远是我看着长大的孩子！”孙长老目光真挚地看着夏炎，苍老的脸上带着一抹长辈的亲切。

“师父…”

夏炎压抑在心里的委屈痛苦一瞬间找到了宣泄的地方，随着孙长老话音落下，眼泪顿时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弟子爱上了一个不该爱的人…”

“不该爱的人？让我猜猜，是那万妖宗圣女桃画儿？！”孙长老一脸了然地问道。

“您…您怎么知道？！”

“哈哈哈！你问我会不会怪你，那此女定不是正道中人，之前你从东海回来曾因为她被三大宗门公审，你说的不该爱的人，不是她又是谁！”孙长老摇头一笑。

自古情劫难渡，你遇见谁、爱上谁，皆是命中定数，躲不过，逃不得。

“夏炎，你既知道不该爱，不如就早日放下！看你模样，也定是与她见了面，吵了架吧！”孙长老自顾给自己添了添茶水，如同朋友一般与夏炎谈着心。

“师父…您不怪弟子与魔教中人往来？！”夏炎一脸惊讶地问道。

“情之一字，与宗门、与身份、甚至与信仰有何关系？！是她便是她，该你历的劫，你就算躲到天涯海角，也终究是要你亲自去历的！”孙长老无奈地叹道。

“可是师父…这正魔之隔，如同天堑般难以逾越，我…”

还不等夏炎把话说完，孙长老便打断道，“夏炎，有些事情你现在看不透，那是因为你还在劫中，但是为师今日可以很明确的告诉你，趁着情根未深种，早日斩断这缕情丝，还自己还她一份安宁吧！况且，轻言你舍得辜负吗？即便她能接受你爱上别的女子，你就不心疼她默默忍受的那份痛苦吗？！你要相信这世间，是无人愿意将心爱之人与她人分享的。”

夏炎呆呆地看着眼前的茶杯，心中因为孙长老说出的这几句话，生出一股浓浓的愧疚。

“是啊。我是一个多么自私的人，我为了自己喜欢的向往的，一次次强迫着轻言去接受，以前只是觉得她接受是因为她爱我，现在想来，她越爱我，岂不是越痛苦…”

“夏炎，为师从未干涉过你的感情，我从小看着你和轻言在一起，看着你们两人一起努力相互陪伴，走过了无数的风雨。自然也是希望你可以像个男人一样去护她一世周全，但这世间有太多的意外，你若总是被这些事情所扰，谈何大道有成？！你若真心欢喜倒也罢了，人不风流枉少年，但现在，你空得一场痛苦，何必呢？！”

孙长老虽然严厉，却极少训斥夏炎，因为在他眼中，夏炎不仅性格沉稳，更是一个懂得付出懂得珍惜的好孩子，但是此刻看到他一脸颓然的模样，心中顿时有些生气起来。

“可是师父…弟子也曾试着将她忘记，奈何…”

“拿着！”正在这时，孙长老忽然递给夏炎一只空的茶杯。

然后，端起身旁刚刚烧沸的热水，慢慢倒进了这只茶杯之中。

待水满溢出之后，夏炎本能的感觉手上一烫，杯子顿时跌落到地上，摔了个粉碎。

“懂了么？！”

“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