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客观,今日醉仙楼二楼雅座,京城第一公子柳阮君与江南严白鹤,苏北李苛,赵鸣争等才俊唱和诗词文章,相请各位举子名士,共襄盛举,酒食茶水等银钱一律免费!但有文采出众者,请入二楼上座!”

气派非凡,雕梁画柱的醉仙楼门口,一位十七八岁的小厮,正站在临时搭建起来的木质高台上,尖声高喊着。

不一会儿的功夫,街面上来往的不少人都被这小厮的叫喊声吸引,顷刻间就将这醉仙楼门口围了个水泄不通。

“酒食茶水都免费,竟然有这等好事,醉仙楼俺都还没进去过,正好去尝尝滋味!”

“不错,听说醉仙楼的琼浆玉液是天下一绝,连神仙也要醉倒三天三夜,我倒要看看是不是真有那么神奇!”

围观的众人,多数都是行商小贩,过路的闲人,也不管这小厮说的是什么,只听到酒食茶水不用花钱,一个个都要往里面冲去。

守在门口的是一个身着黑色劲装的年轻男子,神色冷漠,环手抱着自己的胳膊,静静立在门外。

最引人注目的是他腰间悬着的佩剑,连柄带鞘约莫三尺长短,乌黑的剑鞘上有着花鸟符文,显是十分名贵的剑器。

见有人要往里冲,那男子一闪身挡在了正门,冷然道:“退下!”

领头往里冲的是一个身着粗布短衣,留着茂密胡渣,身材矮胖,袒胸露怀的中年,见这年轻男子挡住了自己的去路,不由怒道:“怎么不让进去,不是说有免费的酒食吗,莫非这醉仙楼是蒙骗俺们?”

跟在这中年身后的其余众人,也都是同仇敌忾,那意思若这年轻人不给个完美的解释,就要硬闯进去。

而依然站在门外的几位拿着折扇,身着长衫的男子则都面面相觑,露出嘲笑之色。

“果然粗野匹夫,不可理喻!”

“如此盛会,这些人一心惦记的是酒肉,哪里知道什么斯文。”

劲装佩剑的男子见这中年起哄,神色更冷,手指一弹,剑光一寒,众人只听得铮铮一声剑鸣。

那剑柄不轻不重地敲在中年敞露的胸前,又倏忽弹回了剑鞘之中。

那看似轻描淡写的一击,实则蕴含着一股沛然巨力,使得中年的脚下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几步。

摸了摸胸口,这中年心中骇然。他虽然感受到了这年轻人的剑柄上传来的巨大力量,但是胸口却没有留下一丝伤痕,而那疼痛感也只是持续了眨眼的时间。

要知道,力道要做到聚而不散不容易,但是要将一个点的力量散开,却是十分困难的,而这位看上去十分年轻的男子,显然已经达到了收放自如的地步。

“非文人士子,不可入内。”

随手一招,镇住了群情激动的众人,年轻男子再次抱着自己的肩膀,言简意赅地说道。

“果然不愧是第一公子,连看门的都是如此人物!”

“这位可不是什么看门的,人家是柳阮君的至交好友!”

一位早已立在门外,身穿白衣,头戴方巾,面容清瘦的秀士摇头笑道。

“哦?”

见对方一脸疑惑地望着自己,这白衣秀士展开自己的折扇,微微扇动两下,解释道:“此人乃是名动江湖的松风剑,据说当年柳阮君游览西湖胜景,与这位松风剑不期而遇,虽然一文一武,但是却相见如故,当时也传为一时佳话!”

“诸位才俊,若要入那二楼,先请在此处答题,只有答对考题者,才可获得通行木牌。”

那小厮见已经有不少身穿长衫的读书人围在高台边,抬手指着那高台的一根柱子上,高高悬起的卷轴。

那卷轴之上,是一个斗大的“日”字。

“各位俊才,这考题便是在日字之中添一笔,构成另外一个字。”

小厮的话还未说完,台下一阵哗然,先前被挡出门外的那位中年男子咧着嘴道:“俺虽然没读过什么书,倒也识得几个字,就这种题俺也能考了!”

众人心中也都是如中年一般的反应,心道这算是什么题目,简直也太简单了吧?

那些穿着长衫,摇着折扇的人,也都露出了讶异的表情,一个个将视线投向高台之上,悬挂着的那斗大的“日”字。

这莫非是开玩笑吧,连这群乡野莽夫都能答得出来的题目,还需要考么?

那小厮摆摆手,笑道:“诸位俊才,还要以自己写出的字为开头,作出一首诗!”

原本跃跃欲试的那位中年男子听到小厮的话,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俺说你这位小哥,说话不要这么大喘气好不好,害俺白高兴一场。”

中年男子说罢,才有些晦气地从拥挤的众人间退了下去,对接下来的诗词才艺显然毫无兴趣。既然没有酒肉招待俺,那俺还是回家该干嘛干嘛吧。

那些英才文士则是一个个点着头,脸上露出一股欣然之色。

高个子的优越感,来源于一道矮个子跨不过去的门槛。一个人想要展现自己优越的一面,那就先要有一个别人难以到达的标杆;反之,若是谁都可以做到的事情,那就没有什么值得炫耀的了。

这些长衫客们,虽然都并非什么名声显赫之辈,而且学问也不见得有多高,但越是半瓶醋,越是晃得厉害。

尤其在这些平头百姓面前,他们总是会不自觉地露出些傲然之色,这些人平时在文人圈子里不过是泯然众人而已,但是在这些没有多少文化的人面前,他们却都是高高在上,被尊称为先生的存在。

如今有了彰显文能的时候,众人岂能放过这个显摆自己的机会,一个个都开始在心中苦思冥想起来。

自古以来,人们都讲郎才女貌,几个大家闺秀,小家碧玉的女子们,此刻也都盈盈水袖,遮住半脸,遥遥望着这里的盛况。

眼神里不单有好奇,还有对于文采风流之士的深深向往。

那些人见到此景,就更是一个个挺直了身子,整理好自己的衣冠,摇头晃脑,读书人的做派一览无余,深怕别人没有瞧见似得。

在这字上添一笔倒是容易,但是写诗就没那么简单了。

就在众人还在打着腹稿的时候,一个衣衫褴褛的男子,乌黑的双手抓着几个白乎乎的馒头,正一边啃着一边向这边走过来。

站在擂台下的几个文人见他越走越近,都纷纷抬起袖子,掩着鼻子向边上退去,让开一条路,唯恐避之不及。

“这乞丐也跟着凑什么热闹啊,真是的,臭死人了!”

“哎,真是污人耳目,扰人清静。”

几位文人摇着头,甩着袖子在面前挥舞几下,似乎要将空气中的臭味给挥散去。

“喂喂喂,你这乞丐,快些滚得远远的,这里不是你来的地方,快滚快滚!”

擂台之上,那小厮见到下面浑身脏兮兮的乞丐,立马露出了嫌恶之色,横眉竖眼,高声呼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