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老爷子一顿。
转身不可置信地看向夏心语。
“代价。”夏心语无视那些反应过来了之后又一次地指向了她的枪口。
没有人可以诬陷她还拿着枪口对着她而不付出代价。
这次也是。夏心语再次按下了手枪的保险。
宁老爷子伸手制止了守卫们的动作。
“抱歉。”微微颔首，宁老爷子的目光落到夏心语手上的枪上。
夏心语亦微微点头。宁家现任家主的道歉，值得他左边守卫的腿。
她没有杀人。已是仁慈。
鉴于她曾经答应过某个人不随便杀人的仁慈。
宁老爷子已经带着守卫走了。夏心语在原地顿了一顿，而后提步，跟在宁老爷子身后。
身为杀手，听力亦是基本素养。
那句大小姐回来了的话，她听得清清楚楚。
如果宁盈惜回来了，那程功，应该在她身边吧。
“盈惜！”宁老爷子看到宁盈惜的时候赶紧就快步走了过去。
三个人的目光同时落在宁老爷子的身上。
宁盈惜。宁盈盈。还有刚刚将她们送回来的程功。
“没时间了。”宁老爷子也顾不得许多，本来定在上午十一点的宣布仪式已经拖到了现在都快十二点了。不能再等下去了。
宁老爷子看了一眼跟着过来的管家，管家赶紧吩咐道，“给大小姐换衣服，负责妆发的人全部上车，在车上解决。”
负责服装的人上前两步又顿住。
大小姐。
哪个大小姐？
这里有两个大小姐啊老爷子。
“还愣着干什么！”宁老爷子的手杖又将地面敲得咚咚作响。
“老、老爷，”虽然有些难以启齿，可是，这个问题避免不了啊，“哪个大小姐啊？”
“当然是接回来的那个大小姐！”
负责服装的人赶紧上前扶住了宁盈惜，“大小姐，这边请。”
“呵。”宁盈盈嗤笑了一声，抬起的眼眶已然通红。
纵然她已经换好了衣服收拾好了自己比起宁盈惜那一身脏兮兮又破破烂烂的样子不知道好了多少倍，可是在宁老爷子一句话落地之后，她就跟着个傻子。
不，跟个小丑一样。
当然是接回来的那个大小姐。
呵。当然是接回来的那个大小姐。
“宁盈惜你怎么不去死！”宁盈盈吼出这句话的时候抡起茶几上的花瓶就朝着宁盈惜扔了过去。
程功脚步一移就挡在了宁盈惜身前。轻而易举地接住了宁盈盈扔出去的花瓶。
“啪！”
而后一个巴掌回敬宁盈盈。
他早就想这么做了。
在宁盈盈被抓的时候能开口吼出来让宁盈惜跪下来取悦龙啸的时候就想这么做了。
宁盈盈被程功一巴掌打得跌坐在地上，嘴角有鲜红流下。醒目的红色，似乎更加刺激了宁盈盈。
“为什么你们都护着她！为什么！为什么！”近乎嘶喊，眼泪横流。
“够了！”宁老爷子一声喝止，一路敲着地面的声音咚咚咚地就像一个个巴掌再次打在了宁盈盈的脸上。“我把你带到宁家，当大小姐一样养着，就是为了在盈惜成年前更好地保护她！”
“你不是早就知道了这个事实吗。”宁老爷子拿着手杖指向宁盈盈，“既然今天是盈惜的成年礼，那我就把话跟你说清楚了。”
“这么多年给你的一切和你的所作所为，我宁家概不追回给不追究。但是不会再继续了。从今天开始，我宁家不需要你了。”
“父亲！”宁盈惜挣脱了服装师的手，站在宁老爷子面前声声有力，“如果宁家不再管她，我也不会管宁家。”
“宁盈惜你算什么东西！”宁盈盈目欲兹裂，“我不需要你假惺惺的可怜！”
挣扎着就要上前伸手似是要挠花了宁盈惜的假面。
呵。让她扮演另一个人毁了她的人生之后就弃如敝履。
让她这么多年每天活在担惊受怕之中没有价值了就一句不需要了来打发她！
“宁盈惜！都是因为你！你怎么不去死！你去死啊！”宁盈盈被宁家的守卫拦下，刚刚梳理好的头发变得混乱不堪，一边的脸颊更是因为程功方才的巴掌而肿了起来，整个人看起来狼狈又可笑。
但是程功这次，没有拦住她。
“看住他们。”宁老爷子一声令下。守卫就将程功和宁盈盈包围了起来。
“盈惜，真的不能再耽搁了。时间快到了。”宁老爷子催促着，带着宁盈惜赶紧往会场赶去。
宁盈惜最后回头看了程功一眼，本想着是要程功不用担心等她回来。但是宁盈惜看到的，是一个她从未在程功脸上见过的表情。
茫然？
为何会茫然？
为何会茫然。
如果你从别人的话语里发现，上一秒你讨厌至极甚至还给了一巴掌的女孩是你失踪了十五年的妹妹。
该愧疚的吧。
如果知道了这个事实的同时发现你刚刚以为的喜欢的人是妹妹不可以喜欢不可以相爱的事实是假的，你还可以跟自己相爱的人在一起。
该高兴的吧。
可是你喜欢的人就是害得你妹妹和你相离十五年的人。
你喜欢的人的父亲刚刚还说了一句今后不需要了的再次丢弃你妹妹的话。
而你。
不仅打了妹妹，甚至刚刚过去的一个小时之内还曾经萌生过丢下妹妹不管只救宁盈惜的想法。
当如何。
当这些明明该彼此分离的情绪糅杂在了一起同时出现的时候，做为主人公的你。
该当如何。
“滚！”宁盈盈伸手打开程功伸到了她眼前的手，“假惺惺！”
自己撑着地面站了起来，用手背擦了嘴角未干的鲜血。
被宁家养了十五年的细腻嫩白的手背和鲜红的血液形成强烈的对比。
至少宁家还给了她十五年荣华。
他这个哥哥给她的见面礼，竟是......一巴掌？
出血了的一巴掌。
“盈盈......”程功呢喃出这个名字。
原来他的妹妹叫盈盈。
“不要叫我这个名字！”宁盈盈瞪着一双眼睛，眼底通红。
程功静默，一瞬有些痛恨他看了很多书之后变得更加敏捷的脑子。
宁盈盈。
宁盈......影。
影子。
宁盈惜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