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功站在医院的病房走廊尽头，看到黄昊程也在，没有直接过去，而是给杨老发了个信息。说自己在走廊尽头这里的墙等着他。

杨老不多时就走了过来。

程功看向杨老。杨老拿着根烟，掏了打火机出来就要点着。

“医院不给抽烟。”程功看着离他大概半臂的距离，和他一起靠在墙上的杨老，说了这样一句。大概被高明旭说得也开始注意起某些纪律一样的东西来。

杨老看了程功一眼。低下头，嘴角似是有些无奈而苦涩的笑意。

程功看得出来杨老并不好受。

大概是因为心里有些矛盾。

“我接到报警的时候，想过。要不要动用些人脉让他就这么死在手术台上。”杨老把香烟别在耳朵上，目光微微上抬，落在医院洁白的天花板上。似是在发呆，又像是目光邈远地在思念着什么人。

程功点了点头，并不说话。他能够隐约猜到杨老的心里，也明白这是杨老需要一个聆听的人。毕竟那是亲手杀了他唯一儿子的凶手。自然在孙国兴生死存亡的时候恨不得他就那样死了。

“但是孙国兴是我们现在知道的唯一一个线索。所以。至少现在，他不能死。”杨老的眼角甚至有些湿润，“我做为一个警察，不能做那些动作让他现在就死。”做为一个警察，第一要考虑的，永远只能是人民百姓。

“而且。”程功已经看到了杨老的眼里泛起了些水花，然后就是杨老听着似乎遥远又近在咫尺的声音，“维护正义，用法律去审判罪恶，也是那臭小子的......信仰啊。”

纵然儿子在维护正义的过程中丧了命，做为一个父亲，他也不能让儿子最后的信仰也毁在他手上。

既然是那个臭小子的信仰，那他这个做父亲的就继续寻找，总有能够将那些人绳之以法的证据。总有，能用法律光明正大地去审判他们的那一天。

程功默然。

“杨佳奇他，是个好警察。”除此之外，程功再不知道还能够说些什么。

似乎说什么都显得有些苍白无力。但是程功心里已经下定了决心。一定，一定要让杨老和杨佳奇再见上一面。

“嗯。”杨老收回目光，微笑着点了头，“他的确是。”

纵然悲伤，亦引以为豪。

那是值得他骄傲的儿子。

杨老说完，心里也好受了些。故而抬头看向程功，“今天找你过来，其实想麻烦你一件事情。”

程功看向杨老，“是关于伤了孙国兴的那个人的事情？”

“嗯。”杨老点点头，“君来酒店的监控什么都没拍到，我们的人去案发现场也什么都没发现。什么痕迹都没留下。”杨老沉默了一秒，“就像是人力没有办法解释的事情一样。”

程功微微抿了唇线。杨老这意思是？

“我知道。你身上，肯定也有一些没有办法解释的事情。”杨老很是认真地看过程功的档案，包括自从认识了程功以来，他的表现杨老都看在眼里。阿旭这个年纪的毛头小子一腔热血地以为程功厉害是正常的。但杨老一个经历了人世沧桑的人，又怎么会真的什么都没察觉到。

“但无论那是什么，我都不会要求你告诉我。我知道你是个正直的孩子，所以。”杨老看向程功，“如果你有办法去找到这个对着孙国兴动手的人。还请你帮我。”

程功看着杨老。然后将目光移开。如果他答应了，那是不是就是默认了他身上有科学没有办法解释的事情存在。这是程功绝对不愿意让别人知道的事情。

杨老的目光也黯淡了下去。显然也意识到了自己的一个请求到底是有些过分了。已经到了嘴边的那句“就当做是帮帮一个想要替儿子守着信仰的父亲”的话，终究还是在嘴边转了个弯又被杨老咽了回去。

“是我有些唐突了。”杨老深吸一口气，“这是我们警方该做的事情。”

程功咬着下唇。沉默了半晌。“我尽力一试。但是。还请您对这件事情保密。”杨老是救过程功父母的人，甚至程父程母现在住的屋子都是杨老的。而且就算是杨老不开口说出来，程功也是要去会一会那个对着孙国兴下手的人的。方才的犹豫，只是不想让人知道他身上有不能对外明说的东西而已。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道理程功还是懂得的。纵然他知道自己对比普通人已经算得上很强了，但是人外人天外天，保不准就有更厉害的人能够制得住如今的他。还能抢得了他的系统。

杨老对着程功，“以我对人民的忠诚起誓，绝对不会把这件事情说出去。”

程功笑了，笑杨老突然就变得这么正式，连对人民的忠诚都摆出来了。

只是程功不知道，杨老在那句话之后，在心里又补了一句。以我做为父亲的名义起誓，绝对不会把一个帮助自己延续儿子的信仰的人出卖出去。

如有违背。死无全尸。

程功跟杨老打了声招呼，就说自己先走了。“去办事。”

杨老点头。理解了程功这三个字的意思。“万事，安全第一。”到底是不放心地嘱咐了一句。

程功心底泛暖。“好。”

找了个无人的地方，一颗隐身丸吃下去。程功又进了安饶医院。直奔孙国兴的病房。

孙国兴的病房里很黑。程功进来的时候还以为孙国兴已经睡了。

虽然程功身上已经没有了复原丹或者是复生丹的沫子，但是还是要检查一下孙国兴的伤口，看到没事了程功才能安心。

只是凑过去的时候，才发现孙国兴根本就没有睡。

程功看了看四周的黑。忽然就明白了什么。

孙国兴这不要黄昊程陪着还把房里弄得这么黑，这是在等着他这个“鬼”现身呢。

程功对于没能及时阻止那个人伤害孙国兴还差点就看着孙国兴死了的事情还有些后怕，此刻看着这四周黑漆漆就跟孙国兴受伤当晚一样的环境，顿时就觉得有些不舒服了起来。

感觉还是开着灯比较安全。

于是。程功就飘到了开关旁边，啪嗒一声开了开关。

这一声在安静的黑暗里响亮无比。一瞬间就是照亮了整个病房。

甚至于还站在角落里的那个黑衣人下意识地就抬眼看向空无一人的开关旁边。

程功就站在那里，看着这个从头到脚都是黑色脸上还带了个黑色口罩的人。

一瞬都是有些愣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