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永年的公寓里。

潘永年把自己关在书房里,打开从朝云镇潘家带回的那口小箱子。

这是一个老式的小藤箱,没有上锁,他两边按了一下箱盖就弹开了。

最上面一层是一个红布包裹,他拆开红布,里面有些已经氧化了的金首饰,还有一些银首饰。

他有些奇怪,这些金银首饰可不象是男人家的东西,怎么会在男人的箱子里。

奶奶不是说这里面是爷爷和父亲的遗物吗?

怎么尽是些女人的东西?

他把金银首饰重新包起来,放在一旁,去翻下面一层,下面是一块白底蓝碎花的布包裹着一叠厚厚的东西。

他拿出来,打开蓝花布包裹。

里面是两本日记本和一叠发黄的旧照片,还有一叠的书信。

他慢慢拿起一本日记,翻看了起来。

看得出是他父亲潘昌盛的日记,大部分的日子都是急记叙潘昌盛和邹雪的过往。

他们是在邹雪的同学聚会上认识的,俩人一见钟情,大有相见恨晚之意。

其中有一页是他们要分手了,潘昌盛记录下定决心分手时的心情。

“如果没有包办婚姻、如果没有家族利益、如果没有这一切的束缚和责任,我愿与你离开这个让你害怕的城市,到一个无人认识我们的地方开始新的生活!”

“邹雪,我对不住你!是我控制不住自己的情感,不该把你带进这个感情的旋涡!我自知罪该万死,所以我决定逃离这段感情,我太怕伤害你了!希望你以后能幸福!”

还有一页居然是俩人分手后,邹雪的闺蜜跑去找了潘昌盛,告诉他邹雪怀孕了。

“在得知邹雪怀孕的那一刻,什么伦理道德、什么家庭责任、什么家族继承权,我全都不要了!我只要我的邹雪和我们的孩子!”

“父母亲终于妥协了,肖琴是个好女人,她知道后并没有吵闹,只是沉默了一夜,第二天一早和我说:你把她接进家来吧,怀孕的人需要照顾。”

“我潘昌盛何德何能,竟然能拥有两个这么好的女人?可我两个都不想辜负。如今父母亲既然同意我接邹雪过门,这是最圆满的结局了。”

看到后面的时候,竟然有些到奶奶说的那个恶霸周家。

“周家带着人来了,听说我择好了吉日要把邹雪娶进门,插着一把刀早桌上,说如果敢娶邹雪,他就杀光潘家的人。我没有害怕,我已经打定主意要带着邹雪离开,我们可以坐船到国外去。”

“邹雪同意了,父母亲和肖琴也同意了,支持我们去我之前留过学的国家,在那里开始我们的新生活。”

再后面就没有了,满满的两大本日记,记载了潘昌盛生前的喜怒哀乐、记载了他和邹雪的爱情。

后面没有再继续写下去,潘永年知道,父亲后来再也写不下去了,他走了。

对于父亲的死,连潘永年在听完太夫人的讲述之后,都怀疑是那个恶霸周家害死的。

这就可以理解为什么后面爷爷会那么惊慌地要送他们母子躲到国外去了,只是可恨的是,中途给黑心的蛇头给骗了,这是爷爷万万没想到的。

潘永年慢慢合上箱子,把它放在书房的柜子里。

然后瘫坐在椅子上了,紧闭着眼,默默地流出了眼泪。

原来一切竟然是这样的,真相和他自己想当然认为的真相截然相反,他竟然恨错了人!

父亲日记中一再提到过爷爷奶奶愿意接受他们母子,并且应该很重视他们,连吉日都择好了。

结果父亲没能等到接母亲进家门、没能等到他出生,就永远的离开了。

而自己,不仅把这些仇恨算在潘家身上,还把潘士斌一手创建起来的潘氏坑得摇摇欲坠,自己和当年那个害死父亲的恶霸有什么区别?

更害得自己的大哥现在生死难料!

自己简直就是潘家的罪人!

潘永年“啪”的一声,反手狠狠地抽了自己一巴掌。

泪水也更加爆发起来,泉涌一般。

他把脸埋在双手上,象个孩子似的哭起来。

“阿年、阿年!”门外王伯在敲门,他大概是听到了他的哭声。

他赶紧擦干脸上的泪水,打开门,装作没事人一般,问:“王伯,有什么事儿吗?”

王伯看向他的眼睛,眼圈红肿,明显哭过的痕迹。

“阿年,你哭了?”王伯毫不隐瞒自己听到的。

“没有,只是想到些心酸事了。”潘永年掩饰着。

“阿年,心里有苦就对王伯说,说出来就会好受很多,知道吗?”王伯就象一位长辈一般关心他。

在他的心目中,自从母亲去世后,王伯就是他在这个世界上最亲的人。

“没事,王伯,我要出去一会儿,你晚上就不要做我的饭了,你自己先吃,啊。”潘永年整理了一下衣服,再拿了件外套,走出书房。

“阿年,晚上要早点回家呀。”王伯跟到大门口叮嘱。

王伯从来不会问他去哪里?什么事?只会叮嘱他要早点儿回家,让潘永年的心里感到一丝温暖,感到这个家的温暖。

“好的,王伯,你放心吧,我回早回来的。”潘永年走向电梯。

他开着车到了第一医院。

他已经打听到潘士斌是在第一医院,也打听到潘士斌已经成了植物人,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他特别想哭。

他上到潘士斌住的那个楼层,心情沉重地走到病房门口,门外两名保镖把他拦住了。

“先生,你找谁?”一名精壮身材的保镖伸手问。

“我是潘总裁的好朋友,我来看望他。”说着还抖了抖手中提着的果篮。

“请稍等!”那名精壮保镖推门进去,另一名保镖立即把门关上,把住门,眼神凌厉地盯着潘永年。

不一会儿,林姿瑶跟着保镖出来。

潘永年上前恭敬地说:“大嫂,你好!”

林姿瑶盯着潘永年看了一会儿,确定自己并不认识,于是问:“先生,请问你认识我丈夫?你贵姓呢?”

“大嫂,我叫潘永年,潘士斌是我大哥,能让我进去看看他吗?”潘永年老实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