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嫣雪,嫣雪,别害怕,我是小逸啊!你看看我,你看看我.”凤辰逸又心疼又紧张地抱住她,完全没有了平日的镇定自若.她头上的血越流越多,凌乱的头发,满脸的血,惊恐的神情,此时的慕嫣雪完全没有了往日的美丽可人.

冉竹完全没有想到,一个看起如此柔弱的女子发起疯来竟是这么可怕,她当年究竟经历过什么,才让她变成这样。

上官羽墨与凤辰逸两个大男人竟然也拿她没有办法,几次抱住又被她挣脱,无奈之下,凤辰逸只能点了她的穴位,她总算安静下来。

慕嫣雪如一具无生命的布娃娃般静静地躺在床上,脸色苍白无丝毫血色。额上的伤口已被包扎好.上官羽墨紧紧地盯着床上的女子,胸口只觉难受得透不气来,是他的错,他不该装扮成爹的模样.

屋子里跪了一地的丫环,都低着头,谁也不敢说话.“你是怎么照顾小姐的?她如何会变成这样?”凤辰逸脸罩寒霜,眼神阴郁地盯着跪在最前面的婢女,她是贴身照顾慕嫣雪的侍女秋月.

“相爷饶命啊,奴婢....奴婢的....”秋月满脸的惶恐,又偷偷瞄了一眼身侧站着的冉竹与上官羽墨,眼底划过一丝怯意.

“相爷不必为难她们,让她们全都出去吧,此事与她们无关.让我来说吧.”冉竹鼓起勇气站了出来.

凤辰逸挥了挥手,所有的侍女如蒙大赦,连忙起身退出。他转头,目光落在冉竹身上,定定地看向她,面无表情,一个字一个字地道:"好,你---说."

“我....”冉竹刚想说,却被上官羽墨打断了话,”冉儿将嫣雪的事告诉了我,我不相信是我爹将嫣雪害成这样,我们想知道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于是,我便提议让冉儿将我易容成当年的模样,想借此唤起嫣雪的记忆,却没想到嫣雪竟然会变成这个模样.”上官羽墨心怀愧疚地道.

“你说什么?”凤辰逸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出这几个字,双眸里弥漫着如地狱幽谭般的寒气,恨声道:”我花了那么长时间才让她忘掉当年你爹对她犯下的恶行,你竟敢又让她记起了所有?你这混蛋.”他抬掌便打向上官羽墨.

“不要!”冉竹大惊,毫不犹豫地推开上官羽墨,挡在了他面前.那一掌硬生生地停在离冉竹胸口仅一寸的地方,凤辰逸只觉气血翻涌,踉跄后退,强自将要好溢出口的血吞了回去.

"我出的主意,我替哥哥易的容,你要杀就杀我,不要伤害我哥哥.”冉竹晶莹的眸子毫无畏惧地迎向他.

“冉儿,你疯了.”上官羽墨拽开了冉竹,将她护在身侧.“凤丞相,嫣雪变成如此模样,我们也痛心,你是否可以告诉我们,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或许我们可以共同解开这个误会.”

凤辰逸的目光落在两人相握的手上,眸底划过一丝痛色.语气更是冷了几分.“你不配知道.来人啊,将上官羽墨关入地牢.”

两名侍卫不知从哪儿走了出来,一左一右拉起了上官羽墨.“凤辰逸,我今日不对你做任何反抗,并不是因为怕了你,而且因为我有愧于嫣雪.不过我还是希望你能查清当年之事,若嫣雪并非我爹所害,那真凶依然逍遥法外....”上官羽墨挺直了脊背,不卑不亢地道.

“住口,不用在此为上官宏那老匹夫开脱罪责.你们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将他带下去.”凤辰逸冷声道.

“相爷所说的老匹夫也是我爹,我与我哥哥共进退,既要将哥哥关入地牢,我亦相陪.”

冉竹向前跨上一步,抬头仰视他,目光里含着倔强.他深吸了一口气,猛地扣住她的手腕,久久凝视她的黑眸深如幽潭,嘴唇张了张,似要说什么,却什么也没有说出口.最终,他甩开了她的手,淡淡地道:”好,既如此,我就不妨碍你们兄妹情深了.”

只不过半年时间,又一次进到了相府地牢,还记得第一次,国舅凌啸天诬陷她与人合谋刺杀太子,对她施以鞭刑,而凤辰逸冷眼旁观.而这一次,他口口声声说爱她,会对她好,却连她想查清楚当年之事的机会都不给她.他的身世至始至终都是她的猜测,他身上究竟有多少秘密,她一无所知.

冉竹唇角勾起一抹嘲笑,昨日的温柔缠绵仿佛只是夜空中绽放的烟花,那美丽转眼便烟消云散.她与上官羽墨之间还隔了好几个牢房,互相之间完全无法交谈.地牢里阴暗潮湿,蜡烛发着幽暗微弱的光.冉竹靠着墙边坐下,两手抱膝,听着不知从哪儿传来的空灵幽怨的滴水声,困意铺天盖地的袭来。

迷迷糊糊中,有人抱起她,将她似是放在了柔软的床塌上,那人的怀抱温暖舒适,冉竹不由自主的靠近,再靠近……

可是不对啊!这是相府的地牢,有谁会来抱她?冉竹猛的睁开了眼,一张放大的俊脸近在咫尺,竟是凤辰逸。

她仍在牢房里,只是墙角不知何时铺上了一张软塌,身上还盖着丝绸缎被。而她正缩在凤辰逸的怀里。

她呆了呆,白日的记忆如潮水般涌进脑海,俏脸一冷道“相爷身份尊贵,怎么能来这不祥之地。还是赶紧离开吧。”

他用力将她揽得更紧,声音有些沙哑“你让我拿你怎么办才好。你知不知道,爱上你真的让我很痛苦,我告诉自己,上官宏是上官宏,你是你,可是白日里的事……”

“你能不能告诉我,当年嫣雪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冉竹轻声道。

凤辰逸轻叹了口气,道“我爹确实是当今皇上刚登基时亲封的丞相慕青书,他与皇上还是太子时便是极好的朋友,他为人忠厚,对皇上是忠心耿耿,可是却被人诬陷通敌叛国。”他神色愤慨。

“然后皇帝派了我爹前去捉拿,你爹已带着一家逃走?”

“只是捉拿么?我爹得到的消息是皇帝完全不念旧情,也不让我爹有辩解的机会,便派护国将军上官宏捉拿我慕家一家大小,并要当场诛杀,不留活口。”凤辰逸搂着她的手微微颤抖。

冉竹惊讶地道:“怎么可能?我爹说皇上只是让他将你爹捉拿回刑部审讯,当他前往你家途中时,却得到消息,你爹已带着家人逃跑。他追至青峰岭,却只见到遍地尸体以及愤怒的你。”

凤辰逸皱眉道:“可是我却是亲眼见到你爹领人杀了我爹娘以及极力保护我们的护卫,我爹为了保护我,在混乱之时点了我的穴位,他们误以为我也死了,由此逃过一劫。在迷迷糊糊中我醒来却见到了最惨烈的一幕……”他深吸一口气,极力平复着心情,接着道“我看见上官宏正爬在嫣雪身上……她的哭喊声凄厉得撕碎了我的心,可是我却一动不能动,无能为力……你知道她当时才多大么?她才十四岁啊!”

冉竹睁大了眼睛,脸色倏地惨白,拼命地摇头“不会的,你看到的一定不是我爹,他是顶天立地的英雄,和我娘那么恩爱,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你不要说了,我不想听。”她试图挣开他的怀抱坐起身。

凤辰逸却用力钳紧她,将她禁固在他怀里,咬牙道:“是你要我说的,这样就不敢听了么?你爹的恶行还不只于此,他发泄完兽欲,又在嫣雪的背上用鞭子打出道道血痕,并在那伤口上洒上毒药,这药不会致命,却会令她在每个月的十五都发作,疼痛难忍,而且那鞭痕会永远无法愈合。这一切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俊美的脸庞笼上了一层淡淡的哀伤。

冉竹紧咬嘴唇,捂上了耳朵,“我不相信我爹是那样的人,绝不相信,你不用再说了。”

“我当时就发誓,要让上官宏至亲之人也要尝尽痛苦。我折磨你,让你有家不能回,对你施毒。可是你的坚强,聪慧,可爱却吸引了我,你就如同慢性毒药,一点一点浸蚀着我,当我发现已经爱上你时,你已深入我心间,将成为我这一生永远无法解除的毒。”

凤辰逸将她的手强行拿下来,皱了皱眉继续说道“我恨我自己,怎么就这样被仇人的女儿轻易影响着情绪,我曾想过远离你,不再见你,甚至召来歌舞坊的女子,可是那没用,只会让我更想你。直到得到你随你爹跳江的消息,你知道么?那一刻,我的心痛得几乎不能呼吸,原来对你的爱已深入骨。再次见到你,我便下决心,无论你有多恨我,多讨厌我,我也不会再伤害你。”

她有些呆了,这是他第一次向她展露如此深的感情,可是她与他之间的恩怨该怎么办?她真的没法相信爹爹曾做出那种禽兽不如的事。

他勾起她的下颔,凝视着她“冉冉,你可明白,我想对你好,也想对你身边的人好,可是你为何一定要提醒我,你爹与我慕家的一切恩怨呢?嫣雪虽然失忆,虽心智如孩童,可对她何尝不是一件好事,她可以无忧无虑,没有烦恼…………”

“可那对我爹太不公平了,我爹绝不可能是那样的人。我一定要……”冉竹刚想拍开他的手,话还没说完,他便低头狠狠地吻上她,带着侵略性,又似乎在发泄着什么.

冉竹推不动他分毫,心中气极,便不再做任何无谓的挣扎,干脆一动不动.查觉到她的僵硬,他停下了手中动作,只轻轻在她唇角落上一吻,灼热的呼息索绕在她耳畔,低低地道:”冉冉,我究竟该拿你怎么办才好?”

冉竹只轻声道:”我想去看看嫣雪.”

他没有说话,只紧紧地将她揽入怀中,四周安静得只能听到彼此呼吸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