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到至夜,忽觉胸口压了个柔然之物,猛然清醒。

就见一个乌亮长发的脑袋贴胸偎在我怀里,我微微侧头看了一眼,一张熟悉的绝美脸庞映入眼帘,紧贴在我左胸,长长睫毛,双眸微闭,睡得非常恬静安逸。

心头立时大乱,深更半夜的,欧阳雯冰咋跑我怀里来了?

这一刻,我再也睡不着了,搁谁都睡不着,心里像揣了一百单八只梁山野兔似的,噗噗噗不停地折腾,造反似的,连呼吸都跟着变的沉重起来。

片刻后,冷不丁腰上的肉被人狠狠掐了一下,疼得我差点没叫出来,就听“熟睡”中欧阳雯冰低声说了一句:“老实点,睡觉都这么不老实……”说完,把头冲我怀里拱的更紧了。

我闻言哭笑不得,心说,遇上这情况儿,恐怕俺们村的狗都睡不着,自己趴我怀里,还说我不老实。

过了一会,欧阳雯冰依旧拱在我怀里,闭着眼睛低低问我:“元宵,问你件事可以吗?

“什、什么事?”我心里依旧噗噗跳个不停。

欧阳雯冰停了片刻,声音羞涩地问:“你喜欢我吗?”

听欧阳雯冰这么问,我的心脏跳的更厉害了,猝然之下,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

随后,我腰部的肉又被狠狠掐了一下:“讨厌,说话!”

“喜、喜欢……”其实,我这时很想中规中矩对她说一句“喜欢”,但是不知道为啥,“喜欢”俩字发着颤音儿从我嘴里跑了出来,可能是激动的吧。

试想,欧阳雯冰大半夜调皮地钻我怀里,又问我这些,这说明了啥?俺们村的傻子都能看出来,这说明她对我也有心思,和她两情相悦,正是我梦寐以求的,此刻再不激动,祖师爷都不容我啊,呃,话说祖师爷正在我隔壁洞穴里睡着呢。

“是真的吗?”欧阳雯冰接着问我。

“是真的……俺、俺们出家人从来不……哎呦!”

“真不害臊,还好意思说自己是出家人,出家人能喜欢人家女孩子吗?”欧阳雯冰又掐了我一下,却用近乎欣喜的口吻说道。

我感觉自己心脏跳的愈发厉害,几乎都快跳停了,赶忙说:“我、我、我可以还、还俗的……”

“你这样说话好傻……那你喜欢我什么?”欧阳雯冰声音里带着一丝很难察觉的窃喜,柔声问道。

“喜、喜欢你……很多……你漂亮、聪明、体贴、温柔……还有,还有……反正,你还有很多很多我喜欢的地方……”我这时红着脸,脑袋里晕乎乎的,声音也傻傻的,抱着豁出去的心态,把心里的话一吐为快。

“那……你爱我吗?爱和喜欢可是两个概念哦,我想知道确切答案,爱?还是喜欢?”欧阳雯冰依旧拱在我怀里,闭着眼睛,声音很轻,好像在梦呓似的。

“这个……我、我、我……”听欧阳雯冰这么问,我心里竟然莫名其妙涌出一股暖流,我知道她想听什么,她想听的,其实也正是我想说的,但是,此刻却感觉自己很难为情,有些难以启齿。

我没有回答,反而很主动地把一只胳膊搭在了欧阳雯冰的纤纤细腰上。

不过,却被她再次狠狠掐了我一下,然后把我那只胳膊扔了下去,冷冷地说:“在你没说出那三个字之前,我永远都不许你碰我……”

说完,她自己反而紧紧抱住我的胳膊,生怕我会逃掉似的,小脑袋在我胸口贴的更紧了。

这一刻,导致我心里那一百单八只造反的兔子,折腾的愈发厉害了,我甚至可以听到剧烈的跳动声,就像刚刚跑完一场马拉松似的。

洞穴里的气氛渐渐变得很奇怪,篝火光跳动着映在洞壁上,好像整个洞穴都在晃动。

相对沉默片刻之后,我再次悄悄抱住欧阳雯冰的腰,终于忍不住开口说:“雯雯,我喜欢你,真心的,我也、我也、我我……”

“嗯,我听着呢……”欧阳雯冰这次没有把我胳膊扔下,拱在我怀里有着小女生般的雀跃。

“我、我、我……”嘴里“我”了很久,竟然没能说出后面两个字。

“你什么?说呀……”欧阳雯冰轻声催促一句,一只小手紧紧抓着我的衣袖,显得有些着急。

“我、我、我……”

我他吗始终都没能说出来!

其实爱和喜欢,真的是两码事儿,孰轻孰重每个人心里都有数,那个字一旦说出去,就需要足够的勇气,来承担很大责任和付出,我觉得自己此刻还没有做好承担责任和付出的准备,在潜意识里感觉时机还不成熟,此刻说出来显得有些过早,毕竟她到现在对我来说仍有诸多未解的谜团,而且,在这样一个环境之下说出来,多少显得有些狭促。

那一夜,也不知道是咋过的,直挺挺躺在地上,任由欧阳雯冰抱着我一条胳膊偎在胸口,一双眼睛睁得的滚圆,借助篝火光线死瞪着洞顶,心里,其实一直在给自己打气,鼓动着自己说出“我”下面的那两个字,然而,话到嘴边就是吐不出来,愣是眼睁睁耗到天亮。

天亮后,欧阳雯冰把小脑袋从我胸口挪开,从地上站起身,我见她漂亮眸子里带着一缕极细小的血丝,脸色有些发白,可以看出她和我一样,一夜没睡,估计一直在盼着我说那三个字,这种情况下,她比我更睡不着。

欧阳雯冰整个人显得很气愤,理了理微乱的秀发后,幽怨地瞪了我一眼,咬了咬小银牙说了句:“我讨厌你!”说完,转身走出了山洞。

看着欧阳雯冰离开的背影,我缓缓从地上坐起了身,揉了揉弥留着欧阳雯冰秀发香味儿的胸口,抱住了脑袋,别说她讨厌我,这时连我自己都讨厌我自己,不就是三个字嘛,说出来有那么难吗?有那么难吗?!

心里旋即生出无限懊恼和悔恨,除了恨自己,还是恨自己!

清晨,在山下一条溪流边洗漱完毕,返回山坳平台后,见欧阳雯冰正在指点着几个女原始人做早餐。

野草肉粥,和昨天一样,香气扑鼻。

我几次凑到跟前想和她说句话,全被她有意无意躲开了。我知道她是故意的,她还在生我的气,心里没有怪她,却愈发责骂自己没用。

这时,除了部落里的老人和孩子,其他原始人已经全部起来,我见人多眼杂,也不好意思再缠着她,遂即心情低落地返回山洞,想着给圆分他们几个更换一下“冰符”。

进洞之后,圆济正盘坐在地上敲着木鱼做早课,见我进洞,抬头看了我一眼,我也看了他一眼,并朝他苦涩地笑了一个。

圆济随后起身冲我施了一礼,大师兄早。

我赶忙还礼,师弟早。

接着,圆济再次盘腿坐在地上念起了经,我们彼此都没再说话,他念他的经,我换的我“冰符”。

我敢肯定,昨天晚上我和欧阳雯冰在洞穴里的小动作,一定没能逃过他的察觉,是想,一个枪法如神的特种兵,警觉性绝对不会那么差劲,只是他一个真和尚,对我们视而不见心照不宣而已。

吃过早饭,欧阳雯冰依旧没有理我,和圆济带着一众原始人下山,去寻找合适地方布置猎捕独角兽的陷进,想在中午之前把陷阱布好,下午准备重装上阵,猎捕独角兽。

至始至终,欧阳雯冰没有和我说一句话,和那些原始人交流,也只是用一些手语,近两天的磨合,这些原始人大多能够看懂一些简单的手语。

欧阳雯冰和圆济带着一众原始人离开后,部落里再次剩下我和太初、白胡子老者,还有一群老弱病残留守。

太初那些法术我昨天只学了三分之一,我想用今天一天的时间把它们全部学完。

或许因为欧阳雯冰的原因,我上午学起法术来特别的慢,而且总是会不自觉的跑神儿,脑子里胡思乱想,当然,大多是在想欧阳雯冰,在想该如何解开我和她这种冷战局面。

幸好太初非常有耐心,体谅着我的心不在焉,不懂的地方,总是一遍遍不厌其烦地把那些步法说给我听,或者演示给我看,这让我对他充满感激又充满愧疚。

直到快晌午的时候,我才把自己内心的杂念摒除,心无旁骛学会了几个要求较高的步法。

临近晌午,欧阳雯冰和圆济带着一众原始人返回,她的状态和我差不多,也是一脸阴郁,一副闷闷不快的样子。

没被我说出口的那三个字,似乎给我们两个带来了内伤和痛苦,看到欧阳雯冰此刻不开心的样子,感觉心里针扎似的。

吃过午饭,趁着在洞穴里午休之际,我再次凑到她跟前。

欧阳雯冰发现我靠近,冷冷瞥了我一眼,说:“你现在想对我说了吗?”

“嗯”我像个犯了错的孩子似的,站在她身边狠狠点了点头。

欧阳雯冰再次看了我一眼:“作为一个大男人,应该敢爱敢恨才是,我不喜欢婆婆妈妈的男人,你现在就是想说,我也不想再听了,请吧,别耽误我休息。”说完,欧阳雯冰躺在乱草上闭上了眼睛。

这种被人冷冷拒绝的滋味很难堪,也很没面子,我顿时感到脸上火烫,把头狠狠埋在衣领里,心里觉得既怨愤又委屈,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把一上午想好的一套说辞全忘了。

就当我失落转身,准备离开之际,身后再次传来欧阳雯冰的声音:“下午猎捕独角兽的行动,你就不用去了,还和那个大个子留在这里,我希望你能尽快把那贝壳弄到手。”

贝壳和法术的事,我一直没来得及对欧阳雯冰和圆济说,他们并不知道我已经学会“起死回生步”,更不知道那贝壳只是个收摄魂魄的器皿。

我没有说话,只是微微点了点头,朝自己睡觉的地方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