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厢房的路上,我在心里做出一个决定,虽然有些冒险,却能免去不少麻烦,至少,不用挖空心思编谎话应对那些公安的质问。
回到厢房门口,我没停顿,推门走了进去。这时,圆分和圆济正坐在床边说着什么,圆济一脸悲痛,圆分却是一脸惊惧,见我进门,两人同时从床上站起,一起向我围了过来。
圆分开口问我:“师兄,方丈找你啥事儿,是不是因为那根木楔子的事儿?”
听他这么问,我没忙着回答,而是把目光看向了圆济,圆济立刻冲我点了点头。我当即明白,他趁我去本金厢房的这段时间里,把这些事告诉了圆分。不过,我不知道他告诉圆分多少,估计,能说的都说了,不能说的,他应该不会说。
我把目光转回,旋即冲圆分一笑,说:“不错,是跟木楔子有点关系,估计圆济师弟都跟你说了吧?”
圆分点了点头,露出一抹兔死狐悲的痛色,说:“本木师叔那只手,这是谁干的,咋这么恨呢?”
“谁干的……这个,我不知道……”感觉自己对圆分说这句话时,很违心,这时我才发现,自己并不擅长欺骗朋友。旋而,我把话题岔开,看了看他们两个,说:“今天,你们两个老老实实在厢房里呆着,估计一会儿公安就要来找你们问话,记住,方丈交代了,其他的什么都可以说,就是不能宣传封建迷信,也就是说,不能说咱们寺庙里的出台僧,是给人抓鬼驱妖的,明白了吗?”
两个人同时点了点头。随后,圆济问我:“大师兄,你让我留在厢房,难道你要出去?”
我被圆济问的一滞,心说,圆济这丑和尚看似木讷,心里却透彻的紧,啥都能给他看出来。
我想了想,说:“方丈有任务交给我,我现在必须马上出去一趟。”
“去干啥?”圆分眼里闪过一丝好奇,问道。
我冲他一笑,脱口说出一句,上高中时常用的口头禅:“Thisisasecret”
“吃、吃啥?”圆分一听,立刻瞪大了眼睛,似乎没听懂。
圆济在一旁解释说:“大师兄说的是英文,意思就是,这是秘密。”
“喔……”圆分傻傻喔了一声,然后小声嘀咕一句:“我当方丈让他出外面买好吃的呢……”
我一听,叹了口气,心说,这货简直是头猪哇,庙里现在都啥情况了,方丈有心思私下买嘴吃么?(买嘴吃,俺们这儿的方言,贬义,和偷嘴吃近义,意思就是背着别人买可口的食物,兀自吃独食儿。)
当我把一些需要用的东西收拾了一下,打包带在身上,准备出门之际,圆济却把黑铁塔似的身子,默默挡在了门前,双手合十,把我堵在门口说:“大师兄,带上我。”
圆分在旁一听,立刻甩着肥大身躯,起哄说:“我也去,我也去……”
我回头冷瞥了圆分一眼,同时,我估计圆济已经猜出我想要出去干嘛。我冲圆分指桑骂槐说了一句:“叫什么叫,这不是你们的事儿,老实在厢房里呆着,哪儿都不许去!”
说完,我抬脚就走,圆济却挡在门口,就是不放行,我向左走,他向左挡,我向右走,他向右挡,瞅着他木讷的神色,却是一副不依不饶死缠烂打的样子,气的我口干舌燥。
圆分这时见圆济这么放肆,他也来了勇气,傻不拉几走过去,和圆济一起挡在了门口。
不足一米宽的房门,被他们两个挤的一点缝儿都没有了。
圆济身高将近一米九,圆分也在一米八五以上,两个人的块头加起来,足能抵我仨半,不但身材高大,长的也壮实,我这一米七五的残废个儿,站在他们跟前儿,就像个因为天天晚上双手不老实,导致那啥过度从而发育不良的畸形少年。
最后,我见拗不过他们,叹了口气,问圆济:“知道我出去干啥吗?”
圆济没说话,深深点了点头。
我转而问圆分:“你呢?”
圆分也没说话,学着圆济的样子,也深深点了点头,不过,眼睛里似乎冒着一团异常亢奋的绿光。一看就知道,这孩子正在往歪处想。
我无奈叹了一句说:“那好吧,既然你们都想去,那就收拾些你觉得该带上的东西,咱们这就出发。”
我话音刚落,圆分傻不拉几问我:“大师兄,咱去哪儿啊?”
我没好气瞪他一眼,说:“你不是知道嘛,要是不想去,你就留下吧。”
圆分一听,立刻慌了:“不要啊大师兄,我知道,我知道,你们别把我留下……”
原本,我想自己一个人,人多了目标太大,行动起来也不方便,再说,我一个人冒险,总比搭上三个人的性命强。
虽然和圆分他们接触不多,不过我觉得他们两个都挺可交的,打心底不想他们有危险,不过现在看来,我是没办法阻止他们了,只能一起去,希望一切顺利,别出什么事。
或许这时,有人已经猜出我要出哪儿,或许有人还在问,这是要去哪儿啊?究竟去哪儿,你们还接着往下看吧。
等圆分他们收拾好东西,我带着他们两个,来到了山门前。见山门紧闭着,料想寺院今天因为本木他们的事,谢绝了一切香客。
就在我们刚要抬手去拉门栓之际,被钟鼓楼两个守门僧瞅见,跑过来把我们拦下。两个守门僧说,没有方丈允许,今天谁也不准离开寺院。
圆分想要开口和他们理论,我忙拦下了他。这时不能和守门僧矫情,如果被本金知道,我的出行计划就泡汤了,只好带着圆分两个原路返回。
一边往回走,一边四下里乱瞟,心里寻思着,是不是重操旧业,把上高中时翻校墙的那套技术拿出来在金灯寺演练演练。
就在这时,圆分凑了上来,在我耳畔低声问我:“大师兄,你不是说方丈让你出去的么,那俩守门僧咋还拦你呢?”
我看了他一眼,咂咂嘴,没说话。
圆分见状,立刻怪笑起来:“哦,我知道了,方丈根本就没叫你出去,是你自己想出去的。”
我又看了他一眼,还是没说话。
随后,圆分面带神秘地对我说:“早知道这样,你早说啊,你师弟我有一条……”圆分压低声音,几乎把嘴贴到了我耳朵边儿,说:“我有条秘密通道,可以离开寺庙,一直能走到后山那里?”
“真的?”我一听,立刻来了些精神。说真的,翻墙这活儿,特别是在白天,危险系数太高,如果有其它选择,我绝对不会这么干。
“我骗谁也不能骗你呀……”圆分一脸郑重,信誓旦旦说:“我那时候住大厢房,抽烟啦、吃肉啦,找不着地方,我就到那里去。”
我一听,心说,这熊孩子,果然是打入和尚内部的叛徒啊,我没来之前他就已经抽上吃上了,不过,这不正是我想要的么,嘿嘿嘿嘿……
随后,由圆分带路,在我们厢房东北角,一个偏僻角落,也就是明镜池源头溪水处,在紧邻着溪水的一侧山体上,有一大滩郁郁葱葱的茂盛水草,水草紧贴着山体,拨开水草,后面竟然有个二尺左右的不规则小洞,像是天然形成的,整体来说,呈不规则椭圆形,大小也就刚好能够钻进圆分的大胖肚子。
我蹲在洞口看了看,就见里面乌起码黑的,用手在洞口试了试,感觉有凉风从里面吹出来,估计不浅,而且还是个透气儿的。要是按照圆分说的,能通到寺庙后面那座山顶,这洞口少说也有一百五十米深,不过,这么小一个山洞,我们得在里面爬多久呢,只怕爬不到一半,就得累的腿酸胳膊疼,我禁皱起了眉头。
圆分在一旁似乎猜出了我的心思,忙解释说:“大师兄,你别看洞口小,这只是暂时的,往里面爬上十来米,立马儿就大了,你要是不信,我先爬给你看看。”说着,猫下身子就要往洞里钻。
我赶忙一把拉住了他,然后向四下扫了一眼,见四周没人,对他说:“我信,还是让我打头吧,你殿后。”说着,我又看看圆济那只受伤的手,担心地说:“圆济,你手不方便,医生说过,不能再伤着,要不你就留下吧。”
圆济没说话,却笃定地摇了摇头,我看他态度坚决,只好说:“那你跟紧我,让圆分断后。”
说完,我第一个钻进了山洞。
山洞里又窄又黑,卜一钻进去,迎面就是一股带着湿潮气的凉风,使我忍不住抽了一下鼻子。
手和膝盖爬在洞里地面上,感觉湿湿滑滑的,上面似乎生有一层青苔,手摁之处毛乎乎粘腻腻的,有点恶心。或许因为临近溪水,洞里湿气比较重,就连空气里也充满了水份,没呼吸几口,就感觉整个肺管都被打湿了。
忍着诸多不适,在小洞爬了大约十来米,真跟圆分说的一样,整个山洞豁然开朗。
因为洞里太黑,什么也看不到,我跪在地上直起腰,用手向四胡乱摸了摸,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摸着。
随后,我试着从地上慢慢站起了身,就在我打算去拿早就准备好的手电筒时,听到身后有动静,料想圆济和圆分爬过来了,赶忙摸黑向一旁紧走了几步,把洞口给他们让开,借机也活动了一下几乎快要麻木的手脚。
停了一会,听他们两个先后从地上站起来,我开口问了一句:“都进来了吧?”
嗡——!
这话一出口,吓了我一大跳,山洞就好像一个大瓮一般,竟然把我的声音扩大了十几倍,惊雷一样猛然间在我们耳边嗡嗡炸响,耳膜都快被震裂了。
“大师兄,这里不能说话!”旋即,圆分大叫一声。
“嗡——”又一下!
圆分这句大叫更厉害,差点没把我耳朵震聋,我忙捂上耳朵大叫着吼了他一句:“不能说话你还喊这么大声!”
“嗡隆——”一下!
圆分接着传来一声惨烈的嚎叫:“哎呦……大师兄,你这一声比我的还大,我耳朵都快聋了……”
“那你还说,别说了行不,我的也快给你震聋了!”
“好啦,我不说啦……”
“你还说!”
“我不说啦……”
“还说!”
“我真的不说啦……”
“阿弥陀佛,两位师兄,别吵了,咱们现在谁也别再说话,行吗……”
“行!”
嗡——!
“我靠,你还说!”
“我真的不说啦……”
“你在哪儿呢,你给我过来,我非抽你不可!”
旋即,三人都不再说话,洞里渐渐静了下来。
我们站在原地没挪地方,彼此几乎能够听到对方的呼吸和心跳。
过了好一会儿,我把早就准备好的手电摸出来,一推电门,洞里顿时传出“啪嚓”一声巨响。我又被吓了一跳,我从没想象过手电开关发出的声响,也能恐怖到这种地步。
我在心里暗自揣摩,这他娘的到底什么鬼地方,咋能把声音扩大这么多倍。
随后,举着手电往洞里一照,立刻大吃了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