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阉党虽然罪不可赦,至于你,举报有功可免一死。”易天看着那宦官充满希望的小眼神,给了他一丝生的希望。
“不过,在张、陈党人落网之前,你仍是戴罪之身。”
闻言,那宦官连忙跪下大呼多谢饶命。
“王爷,接下来是?”自从锦衣卫完全接收了京师的防务之后,易天就变了,变得有些独断专行,连自认为最了解他的人也猜不透此时他心里想的是什么,更别说秦福了。
易天转过头,放出一句:“让三大营的将领也过来吧!”
“传王爷令!”秦福点了点头,回头大声吆喝道:“三大营的来接见王爷。”
场外的一条队伍闻声立刻走进广场,一群身着铠甲的将领快步小跑着过来。
“卑职等,参见正王爷!”六个武将拱了拱,身上的盔甲摩擦发出细微的金属声,六个人十分有礼,甚至可以说在见易天时还有些忐忑。
不是因为武将们被场面的气场所压制,实在是易天的身份转变的太快。三个月之内,从一个籍籍无名的小兵一跃成锦衣卫都指挥使,现下又昭告天下是武宗皇帝之子,眼下更是封为正王,总领朝政,地位在内阁首辅之上,简直和曹孟德当年的地位等同也不为过了。
“都免礼,本王也并非计较虚礼之人,不必多礼。”易天笑吟吟,让众将捉摸不透。
易天没有过多的犹豫,当下就开口说道:“传王忠国。”
个头最高大的秦寿和王忠国阔步上前,王忠国单膝跪地道:“下官见过王爷!”
易天道:“这些逆贼都是阉党的人,你替本王……”说罢抬起手掌缓缓挥下。
“下官明白!”王忠国干脆地拜道。顿时在台子下的几十个武将队伍乱了,大声嚷嚷起来,“冤枉啊……”有人在大喊。他们后退涌了一段路,却见密集的城墙上的锦衣卫拈弓搭箭四周的缇骑围聚而来,一个武将喝道:“上前者格杀!”
不多时,王忠国业已带着两排精骑策马到了侧翼,他伸手拔出长长的绣春刀,喝道:“奉旨诛灭乱贼,杀!”顿时锦衣卫们直冲过来,众将惊慌失措向另一边跑。
但片刻后便惨叫四起,只不过锦衣卫杀的人不是五军都督府的人也没有动京营的将领。王忠国像一个侩子手一样,一点手软的迹象都没有,手起刀落,冲进囚犯群里乱砍。麾下亲兵也疯狂地刺劈,那些山西犯官没有马、更不成队列乱作一团,又不可能带长兵器,根本挡不住王忠国带领的成股的锦衣铁骑,一时间鲜血在风中乱飞。有个知府想反抗王忠国,一招都接不住,就被凶猛的秦寿一刀砍了。
而无数人的人,只是看着面前的屠杀,连动都不动。
不多时,地上已血迹斑斑,横七竖八地摆满了尸体,王忠国的部下纷纷从马上下来,拿到刀枪一个个补刀,刀枪刺在百花花血肉里的声音听得人心惊胆寒。
秦福白着脸俯视下方的尸首,上前又展开一张纸,尖声喊道:“驻山西巡抚张之敬!”
一侧的锦衣卫众人包围下,被人注视着的张之敬忽然腿一软,扑通跪在地上,趴着手脚并用向前爬了一段路,大喊道:“王爷饶命!王爷,下官有眼不识泰山……”
易天正身坐在上面一言不发。
一边的秦福得到默许,立刻便道:“谋逆罪,就地斩!”
秦寿当下就抹了一把脸上的血,单膝跪地道:“属下乐意砍张之敬这厮,请王爷准属下亲手动手!”
秦福正向摇头阻止,回头却是看易天轻轻点头,便道:“准了。”
秦寿提着滴着血的马刀大步上前,二话不说猛地挥起来,张之敬在地上抬起头来,瞪眼看着惨白天空中的刀光,惨叫道:“不要……啊!”
秦福又喊:“山西布政司大同同知蒋步兴!”
蒋步兴的脸色唰一下白了,周围的同僚急忙让开一段距离,像是躲瘟疫一样远离他。
秦福见秦寿正在拿布拭擦刀上血,便冷冷地转头,易天挥了挥手,十几个彪形铁甲锦衣大汉大步走下去,拽住了蒋步兴,有人在他的腿后猛踢了一脚,蒋步兴在原地跪到地上。他仰起头,咬住牙关、闭上了眼睛。
“喀!”
“知县、知州、通判、都司千户!”
……
“宣府镇同知、都司指挥使……知县!”
……
易天脸色已毫无血色,他觉得自己袍袖里的手都在发颤,身姿的端庄镇定仍旧努力保持着。但除了心惊胆战的紧张,他发现自己内心竟隐隐有些快意了!
易天忍住心中的复杂翻滚情绪,他沉住气俯视众军,开口说道:“国家养武蓄威,是为天下大统、威福四海、保土安民,不是要养虎为患!那些忘恩负义狼子野心的鼠辈,本王奉旨自当清理门户。尔等以为这些人该不该杀,本王杀错人没有?”
“王爷英明!”人群中有人大喊道。
无数的人纷纷跪伏在下面,大喊道:“王爷英明……”“大明万岁……”“威福四海,保土安民……”
易天一拂袍袖,站了起来,说道:“害群之马已经被清理,剩下的人都是忠心赤胆的大明忠臣,是皇上今后倚重的精兵强将。现在无罪者,以前所有的事便既往不咎。三大营和京营的将士忠心值守,不仅无罪,更应重赏。来人,把国库里带来的钱分给将士们。”
顿时表忠臣服者呐喊震动天地,在腥风中久久飘荡。易天转身离开了人前,借口回宫复旨,很快消失在前呼后拥的宫人和护卫之中。
易天回了宫和梁文交代了些要事,因为刚杀了山西犯官易天的心情不是很好,就和陆吾等人回了府里。
回到府上时,正好见到陈琬儿,俩人便在前院厅堂里坐了一会儿。这时陆吾送上来一大叠拜帖,一旁的莺歌毫不见外拿起就看,笑道:“想见王爷的人很多啊。”
“今日之后,恐怕每天都有一堆废纸。”易天微笑道,“但满朝官员的礼我只能收,收了才能让他们安心。如果不收岂不是很拂了人的好意?但收了的话,便是卖官粥爵……外人难免不会编排与我。”
陆吾赞赏地点点头:“王爷思虑周全。”封了正王以后,就连陆吾和莺歌也改了称呼。
“权势的效果真是立竿见影,就算是一个月前,也没那么多人想与我结交。”易天沉吟道,“正道是,公道不在人心、是非在乎实力。”
陈琬儿笑道:“夫君虽这么说,但是有些礼为何退了?收了也是无可厚非的。”
易天兴致索然:“她们只不过因畏惧我的权力和武力,被人当做讨好我的物品,我没必要再逼迫别人……”
他对自己的女人还是很用心的,特别是陈琬儿。就是别的女人都很上心,并没有把女人当作玩物。人终究也是人、不是东西。况且心里装着陈琬儿,妻子是陈琬儿,易天觉得只要有她就足够了,对收他人的妻妾毫无兴趣。
“夫人,我也是为了你考虑。”易天和陈琬儿是夫妻,关系自然亲近,可是陆吾和莺歌当下便欠身把头靠过去,小声笑着。
陈琬儿不置可否,只听得易天忙解释道:“女子最好的不是身体和色,而是她的心;养着是用来疼惜的,贪多顾不过来。可不是要看她们过得如何悲惨……那样的话,给自己徒增愧疚和不痛快,自找烦恼,何苦来哉?”
陆吾嘿嘿附和道:“看来王爷乃风流之人也。”
易天瞧了瞧陈琬儿的神色并无异样,哈哈笑道:“我一介武夫罢了……咦,你何不倒朝里做个官?我要不马上给你封个官。”
陆吾听易天轻描淡写“马上给你封个官”,脸上已露出崇拜的神色,就差没竖起大拇指了,当下故作淡然道:“案牍之劳神,哪有每日和王爷谈风雅来得轻松痛快?”
易天道:“宫里暂时不会出什么岔子,你这段时间就跟着我。”
陆吾深以为然,易天说完注意观察陈婉儿的脸色。
陈婉儿面带笑容,仔细听着。易天倒是掩不住的着急,摸着下巴的刚冒出的胡茬道:“其实也……倒是夫人的确为我着想……”很快,易天又道:“只是,我不愿委屈了夫人。”
陈婉儿脸上一红,望着易天发出了一声轻笑,想来对易天迟来的解释很是满意。
就在这时,又有家丁走到门口,送了帖子进来。易天笑道:“给陆大人看吧,他喜欢看字。”
陆吾刚想伸手去接,顿时停了下来,轻轻说道:“王爷……”
“呃!拿过来。”易天忙道。他忙接过来扯开,这不仅是一份拜帖,里面还有一封信。
陆吾挥了挥手,叫易府的家丁退下,当下问道:“王爷以为此刻满城张贴者抓捕张、陈余党的海捕文书,他们会现身吗?”
陆吾很是恭敬的,这可是大事,忽视不得的。
易天大致看了看信的内容,没理会他。
“会的,而且就在京师,甚至离府里不远!”易天目光闪烁着自信,信誓旦旦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