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这样真的可以吗?”梁文站在陆吾一旁,在听完陆吾的吩咐之后不禁起了疑虑。
陆吾咂了嘴,又摇了摇头道:“你知道什么?就照贫道说的去做就是,出了事贫道给你担着就是,如此畏首畏尾怎能成大事?”
“是,小人立刻去做!”梁文拱了拱,然后披上龙袍出去。
看着陆吾成竹在胸的样子,秦福到是暗暗佩服陆吾。真是算无遗策,将满朝文武天下万民玩弄于股掌之间的恐怕只有陆吾一人了!
陆吾早已发现秦福在打量自己,微微侧目,看见秦福正转过头去,他笑道:“不必见外,你于梁文不同,梁文不过是我掌中傀儡,而你们秦家确是大人的家臣,大人是不会亏待你们兄弟的。待有朝一日你们秦家定能满门富贵。”
秦福附和着笑了,转身回道:“道长对秦家提携之恩,奴才铭记在心!”
“这倒不用客气,你在内宫好好办差,贫道还要多多依仗你才是。”陆吾说道:“你替贫道好好盯着梁文,以后行事必须要谨慎,不可疏忽大意了。”
秦福站起身,连忙保证道:“道长交代的事,奴才一定办妥,梁文是奴才找来的,他出了问题奴才也没有脸来见道长的!”
陆吾让秦福坐下,心想:这秦大郎还算可靠的。看着秦福,陆吾又嘱咐几句:“暗中用我令牌调集南镇府司的人马入西苑,先控制了西苑,以皇帝名义传旨下去没有皇帝圣旨任何大臣勋贵及后宫嫔妃不得见驾!”
“奴才明白,奴才即刻去办!”秦福恭敬的离开了玉熙宫。
秦福和梁文走后,整个大殿里只剩下陆吾一人,显得极为空荡。
望着西北方向,陆吾嘴里喃喃道:“少主,也不知你们在大同的情形如何,真是急煞我也!”不过,仔细考虑后,陆吾自言自语:“京师之事,属下会料理好的,相信待你们回京,一切也就该结束了!”
看着那摆在至高位置的龙椅,陆吾松了一口气。
本来只是留在京师看着嘉靖帝的,可是得知嘉靖帝要派人刺杀易天的时候,陆吾只能一不做二不休杀了嘉靖帝。事急从权,陆吾找到秦福,为了不让人起疑,又安排梁文这个傀儡假扮嘉靖帝。
陆吾不知道这样做是对是错,但是为了易天也为了他自己,他必须这么做!既然已经下手了,那么他就没有回头的路了,他必须自始至终的想尽一切办法替易天在宣大稳住大局!
七月十四,正是大同府乡试放榜的日子,这一日大试考场外的门前是车水马龙、人头攒动。想来不光是那些参加大试的秀才学子来看看自个儿是否榜上有名,能够中举,就近的百姓和过往的商客也都跟风逐流而来观榜。一时间考院门前是三教九流云集,胡人汉人也是难以分清,高车停满道路两旁,不过人群中还是以士子书生打扮的男子居多。
“一会儿,你们几个去那家烟火店铺里多买几挂炮仗,那条小巷不是乞丐和流浪狗居多么?”人群外,易天在秦禄边上附耳吩咐道:“给些铜钱,让乞丐们把炮仗拴狗的尾巴上,剩下的炮仗给乞丐们自己放,反正到时听我号令,让考院四面八方都乱起来,你们一起行动!”
“大人,您放心,属下已经安排妥当,照您昨儿个说的我已经吩咐下去了,您就瞧着好!”说着,秦禄指着考场边上各个角落里打扮好的锦衣缇骑和游移在人群周围的叫花子们。
主从二人相视而笑,易天也离开人群,往考院放榜的台子走去。
秦禄走后,陈琬儿走到易天前面,结果从易天手里放下的折扇,看着自己夫君嘴角若有若无的笑意,她问道:“是不是科场发生了舞弊案,易郎这才要阻止放榜?”
易天嗯了一声,解释道:“前几日我不是混入学子中去应考了么?”看见陈琬儿颌首,他继续道:“你夫君我亲眼所见,考官带入答卷助考生混过大试,还就在我身后不远处呢!”
陈琬尔美目一跳,停下了给易天扇风的动作,问道:“竟然有这等事?真是闻所未闻!”
“确有其事,你猜那舞弊过试的人是谁?”易天饶有趣味的看着爱妻,等着陈琬儿的回答。
陈琬儿理清了思路,很快就得出答案,她毫不费力的回答道:“能让考官都替他舞弊过堂的人,不是巡抚、总督之子就是朝廷大员的亲属了。如今,朝廷局势复杂,应该没有人会撞到关口上,那不就是大同府的几位堂官了!”
看着陈琬儿美目异彩连连,易天抓住爱妻玉手夸道:“琬儿莫不是张子房在世?真是巾帼英雄,女中豪杰!”又道:“分析的淋漓尽致,毫无参差,我已派人去查,正是那山西巡抚张之敬的幼子。”
“呵呵!”陈琬儿咯咯直笑,易天也是纵情大笑。
一个时辰后,山西省政界各衙门有头有脸的官员都陆续到达考院。山西省左右两位布政使,山西巡抚,大同知府,大试是以文取仕,来的基本是行政衙门堂官,什么诸如都指挥使和驻大同锦衣卫千户是不会到场凑这自讨没趣的热闹。
主考官是吏部下谴的,协考的考官共有四员,翰林院派的有三员翰林充任,剩下一人是大同府推荐的。监考的考官也由四位协考安排,一人负责一号,甲字、乙字、丙字和丁字。
主考官是位相貌中肯,留着长须戴着正四品文官禽服的中年男子。因为此次大试是由朝廷所派官员主持,所以地方官员的出席仅仅是起陪衬作用。踩着官靴,主考官在一队亲兵护卫下走到大考榜前,准备揭筹。
万众瞩目之下,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主考官的双手上。暗处,易天笑了笑,招呼一声,一个学子不顾军士阻挡走上台前。
“莘莘学子们,此次会试有失公允,监考欺上瞒下,在下也是参加了大试之人。所在之甲字号有学子与监考狼狈为奸,意图蒙混过关!监考夹带答卷入内,与学子私相授受,此等下劣行径为我等读圣贤之书者所不齿!这是助长不正之风,我等要求大试复考,会试重开!”
闻言,台下的百姓和学子们都是当头一棒!主考官的手也是一抖,步子颤颤巍巍。跟在后面的巡抚张之敬额头冷汗冒出,看着那搅乱放榜的学子,他赶紧下令逮捕。
看着学子和百姓交相讨论着,下面的局势已经失控了。左布政使立刻命令台上众军士将那在台上依旧口若悬河滔滔不绝的学子带走,眼下放榜已经成为一个笑柄了,台上的官员也是脸上挂不住的。
“此人出言不逊,搅乱放榜赶紧抓起来!”巡抚张之敬走到台前大呼:“不要听信谣言,大考是皇上钦点,朝廷所定,怎会有舞弊之事发生?此人定是不学无术之辈,发挥失常,想到名落孙山又怀恨在心,受人指使,所言皆是虚妄之谈,尔等不可亲信!”
官员们清楚,现在他们都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大同府会试出了问题所有人都吃不了兜着走。纷纷上去和张之敬站在一起安抚人心,并宣布择日公布大榜。
“啪啪啪!啪啪……”人群四面八方开始想起鞭炮声。有人以为是鞑子入城了,竟有不明实情的人在人群中喊着鞑子来了快跑之类的。分明是十几条野狗拖着炮仗穿梭在人群里,搞得老幼妇孺真以为是敌袭呢!都各个逃命去了,山西诸官也都乱了分寸,开始在军士护卫下离场。
场面失控,人人纷纷奔走,鸡飞狗跳的,惨叫声四起。看着纷乱喧闹的现场易天不经摇头。
“不对,一定有人作乱!”易天回头对陈琬儿说道。
陈琬儿也觉得此事不简单,看来的确有鞑子奸细混入城中作乱。
“让锦衣卫先把那些人暗中控制起来,有什么隐情等钦差卫队到了大同,我们有的是时间再作计较。”陈琬儿建议道。
“来人,你们去把那几个在人群中扰乱视听的人给我抓起来!”易天不置可否的一声冷笑,却不是对着陈琬儿的,他朝着身边的两个锦衣立刻下了命令。
那两个锦衣见自家大人下令,立刻召集人手朝着人群中心奔走而去。
易天和陈琬儿也未做久留,是非之地难免人多眼杂的,三个字不方便。趁乱,在莺歌的保护下,一行人悄然立刻现场。
大同府,承宣布政使司衙门。
大同府作为山西省的首府,重要的行政和司法以及军事衙门都设在这里。例如常设的承宣布政使司、提刑按察使司和都指挥使司三大衙门都在大同,还有制造局和火药局和粮库以及税司等等大大小小的衙门局子都在大同府。下面数不清的库房和仓房更是数之不胜,可以说整个山西的经济、政治的中心都在大同府。再加上大同镇是九边之一与宣府镇、太原镇共称宣大为京师西北的屏障,周围所屯守的军队也是数以十万计。
单就大同府大同镇附近就有大同前、后两卫,府内各州县还有大同左卫、云川卫、大同右卫、玉林为、阳和卫、高山卫、天成卫等共十三卫所戍守。每卫所设指挥使一人,下辖千户所、百户所不等,满编八千人以上,自大明立国以来大同府总计修建八百二十三堡寨、三百零七座墩台。十三卫所总计十三指挥使,但不属于山西都司辖制,由大同镇守总兵官节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