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卫的大堂和南北镇抚都在西长安街。从西华门出去隔的很近,也就是说离易府并不远,紧紧三里之遥。易天骑着快马,没一会功夫,就已经到了锦衣卫衙的门前。

皇城内,大明的各个有司衙门,例如都察院,刑部,锦衣卫,还有五军都督府,都是在一处。

皇城平日没有什么平民进出,街道也没有什么人,所以当易天和身后一队京营将士全身束甲,那铁甲的甲叶随着步伐哗啦啦的响的时候,着实让一路的衙门前的护卫大吃一惊。

“请问哪位大人?”锦衣卫衙门前的皂吏上前询问,看到如此大的架势一改往日的嚣张跋扈,十分恭敬的问道。

队伍最前的是易天,陆吾策马跟随着,易天不可能跟一个守门的皂吏说话,所以陆吾就驱马上前。

“我家大人是新任的指挥同知,前几日皇上在皇极殿会封与鞑靼一战的有功之臣,我家大人就在此列,今日奉旨特来回文上任!”陆吾刚一自报家门,那皂吏恭敬的走到易天面前,在马下给易天磕了一个头。

“小的有眼不识泰山,请大人入大堂!”那皂吏上前牵着易天的马,易天不置可否的笑了笑,然后把缰绳扔给他下了马。

“指挥使大人在吗?”易天跟着皂吏引路进了中堂。

皂吏刚开始觉得有些不对劲,不过想到易天是从京师一战役中脱颖而出的战将不了解锦衣卫局势也就释然了。

他边走边回道:“大人初来乍到,有所不知,我们锦衣卫现任的指挥使是司礼监禀笔陈隐公公!”

“什么?锦衣卫怎么是内臣统领?太不像话了!”易天有些愤怒,锦衣卫虽然声名不起,但是也不能沦为阉宦的附庸!

皂历赶紧让易天说的小声些:“大人慎言哪!锦衣卫也有不少东厂的番子,要是被人听了去传到司礼监那几位耳朵里,那可就大事不好了!”

易天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行了,本官做事还轮不到你来指教,好好带你的路。”“是,是!”那皂历低着头乖乖走在前面。

锦衣卫衙门内堂,一间宽敞的值房,这就是指挥同知的办公房了。南北镇所日常处理的刑狱、侦捕等公务需要一一写好公文上呈指挥佥事,指挥佥事初步批复再誊抄备份,把原文上传给两位指挥同知,由指挥同知与指挥使共同商议,最后指挥使排班决定,这就是锦衣卫的一套章程。期间,所有的公文不需要经过刑部、大理寺、都察院三法司,直接由锦衣卫内部裁决上报嘉靖帝即可。

锦衣卫上有指挥使一人正三品,分管政务的有指挥同知二人从三品,指挥佥事正四品。下设南、北两个镇抚司,镇抚司有镇抚使从四品,两个镇抚司下面设有十四所千户,每所千户官职为正五品,其下还有从五品副千户、正六品百户、从六品试百户、正七品总旗、从七品小旗,还除此之外属有将军、校尉、力士,对外有参某某事、校令,另有精通番语的翻译。

“说起我们锦衣卫,那可是由大明太祖皇帝亲自设立的,是为亲军十二卫之首。那第一任指挥使为毛骧,深受太祖皇帝新任,太祖皇帝特令其掌管刑狱,赋予锦衣卫巡察缉捕之权,所属南、北镇抚司,从事侦察、逮捕、审问之事,专理皇家钦定之案,三法司不得介入干预!”那皂吏看见易天坐下,上前介绍道。

“我锦衣卫不止负责侦缉抓捕不法,而且掌管大内卤簿仪仗等。平日里没有朝会时,各卫亲军分别值守皇城四门,唯独我锦衣卫将军在午门外昼夜守卫。午门可是宫城的正门。”

看见易天点点头,那皂吏继续说道:“皇上在奉天门御门听政的时候,锦衣卫堂官一员侍驾,也就是说大人您也得御前听宣,负责传旨。锦衣卫将军一百二十九人与千户二人、百户四人,分别守护在丹陛、御道、金水桥以及奉天门广场的各个门前。此外还有锦衣卫校尉五百人,排列在午门内外,负责鸣鞭及执掌仪仗。”不光是易天在听,连陆吾也听的入迷。

“每年正旦、冬至、万寿节三大朝会,锦衣卫与其他亲军一起侍卫和仪仗职责。期间,我锦衣卫将军与皇上比文武百官还近呐!”那皂吏说道。

其实关于锦衣卫易天了解的也不多,听这皂吏这么一讲,特别是那句‘离皇上比文武百官还就近’,易天知道,自己离那一天终究不远了!不管你嘉靖是真的参与了谋弑父皇,我朱载珏都不会放过你!

“你叫什么名字?”易天觉得这皂吏的眼力很是不错,又十分会察言观色,细心培养一定能助自己一臂之力。

皂吏恭敬的走上前答道:“小的衙门看守的头儿,叫秦禄。”

“秦禄,不错,以后你就在本同知的手底下做事,先从一个小旗做起。”易天看他伶俐,而且又是一个皂吏,一些小恩小惠足以感化收服了。

“谢大人提携之恩!小的感激不尽,秦禄以后愿意为大人赴汤蹈火,在所不辞!”秦禄没想到今天出门不小心踩了狗屎运,居然见到大人物还白白得了个小旗,心底里此刻那是欣喜若狂了。

“你家中还有什么人么?一并调来锦衣卫如何?”易天心想,为了保证这小子日后不把自己卖了,先得掌控他的家人!

秦禄哪里知道这位拉拢自己的大人心里头打着这样见不得人的算盘,反而觉得易天是体恤下属的表现呢。

秦禄跪在地上,易天让他起来说,他道:“属下有一个哥哥叫秦福,现在大内二十四衙门的都知监任掌司,还有两个弟弟秦寿和秦喜,家父也是取福禄寿喜四字为我们兄弟四人取名。”

易天点点头,陆吾问道:“大内都知监不是宦官吗?”

“正是,当年家中贫困,父母也相继去世,大哥为了我们兄弟就入了宫当了太监!”说起这段往事,秦禄已经泣不成声,回起话也是期期艾艾的。

易天感慨道:“既然如此那就把令弟都接到京师来,本官安排一个锦衣小旗委屈你们兄弟三个就暂时从最低开始,以后若是立功本官一定保举你们。”这句话易天说的即收服秦禄的心,又借此机会笼络秦家四兄弟,最为重要的是在向大内那位都知监掌司秦福抛出橄榄枝。

“多谢大人,秦禄不说别的,若是大人不嫌弃,以后秦禄这条贱命就是大人的了!”

易天一切都看在眼力,他清楚那种感动是一时无法能够佯装假扮的。所以,他起身扶起再次下跪的秦禄。

值房外传来一个人的脚步声,沉重却难掩的急促。

易天值房的门并没有关,一个乌纱帽,身着锦衣的小旗压低步子进来。

“大人,指挥同知王忠国大人,两位指挥佥事和南北镇抚司镇抚使及十四位千户等锦衣卫五品以上官员都在大堂恭候大人行文上任。”那小旗拱了拱说道。

“那就即可去大堂!”易天和陆吾跟着小旗走出值房,秦禄跟着后面。

易天带人一进来,留守在锦衣卫南北所的两个镇抚,还有值守堂内的千户官,经历司的官员吏员,本部的值守校尉,加起来也有小二百人,众人闻信出来。镇抚官带头,黑压压的跪了一地。指挥同知王忠国与两位指挥佥事没有下跪,毕竟一个是同僚,两个指挥佥事也只是相差一级,就算到了正式场面也不过拱手半躬之礼,不过下面的官员就不一样了,不是锦衣卫中枢官员而且品级相差大一些。

“拜见指挥同知大人!”

众口一词,诚惶诚恐,饶是易天心思清明,在面对如此权势傲人之时,也忍不住心中有些得意起来。

易天先和指挥同知王忠国打了个招呼,对于两位指挥佥事应付几句,当下哈哈一笑,疾步上前,先扶两个镇抚,再是经历司的人,扶起之后,又是爽朗一笑,只道:“兄弟刚刚接事,奉上命佩带印信,但卫中镇抚与经历情形都还不大清楚。办事。还是要靠各位的!”

“岂敢,大人太过谦了!”

“是啊,大人少年英杰,夺京师一役大功在身,皇上必定信之无疑,我锦衣卫上下,扬眉吐气的时候终于到了。”

“说的是,哈哈!”

易天还是带着笑听着众人的逢迎,这些官场的车轱辘话,说来说去,也不过还是那样。

大堂下面站着百人的锦衣校尉,这是指挥同知王忠国为了让易天早一些接触了解锦衣卫,专门安排的。

在校尉们走的近了一些时,易天才看到这些全是校尉打扮,乌纱帽,飞鱼服,皮扎靴,鸾带佩腰,系着腰牌,腰上配着绣春刀。所有力士校尉穿着华丽的锦衣,装束的严整肃然,一见易天上前,各人在队官的带领下一起躬下身去,齐声问好。

“大人。”北镇府司的镇抚使肖远向着易天淡淡问道:“大人,下官要请示一下,大人是现在就接事上任?”

“嗯,不错。”易天转过身呢,答道:“择日不如撞日,今日正好。”

易天手上拿着嘉靖帝的圣旨,就凭这个没有人能够压制他,就算同为指挥同知的王忠国也要低他一等。

“好!”肖远很欣然地:“下官恭贺大人!”

“不必客气。”易天也不认识他,只能这么说,所以他向着肖远问道:“不知你是哪位?”

“哦!”肖远也忘了在上司面前自我介绍,他说道:“下官北镇府司镇抚使肖远。”

易天怎么上的位,借的谁的势,他都是明白的很。现在易天圣眷正隆,是个明白人都知道该做什么。

当下也不用多说,自己就先道:“请大人放心吧,午后下官便和两位指挥佥事大人商量着办。”说到这,肖远笑了笑,很恳切的道:“怎么说,大人也是皇上御封的指挥同知,日后一定会步步高升!”

易天听了肖远这奉承的话感觉很是受用,浑身都十分舒适,这就是权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