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耀祖见徐安许久不答,已经有些急不可耐了,但他还是克制住了,毕竟这里不是他的梁国公府。再者,潇湘馆这种地方王孙公子不止他吴耀祖一个,多方人等鱼龙混杂,他也不想得罪了某一方。基于以上几点,吴耀祖难得的理智了一回没有大发脾气。
“今儿个除了我家公子谁也别想见到陈大家!”谁也没有想到徐安直接就不留余地的留下狠话,让吴耀祖等人意料之外的事眼前这人居然不是陈琬儿派来的人。
吴耀祖本就刻意压制着自己的脾气,被徐安这么一激怒,立刻招手让手下把徐安几个俩人围了起来。准备动手时,徐邦瑞走了过来。
“慢着,怎么吴少爷不认识我了?”循着声音找去,众人看见了缓缓而来的徐邦瑞。刘煦他们几个平日里就是在应天府里吃喝玩乐的,怎么能不认识大名鼎鼎的魏国公的少国公爷徐邦瑞?
吴耀祖也冷静下来,别的人他可以不顾忌,但是魏国公府就不一样了!世代奉旨守备南京的魏国公,那是南京的勋贵之首,得罪魏国公那不是寿星上吊嫌命长?
“见过少国公爷!”吴耀祖和刘煦几个朝徐邦瑞拱了拱,算是行了个见面礼。
徐邦瑞轻微点了点头,也是相当于回礼了。毕竟怎么说刘煦几个也是南京排位靠前的勋贵,该给的面子也要给的,暗中不对付这明面上的戏还是要做足的,有身份的人都明白这个事理儿。
穿过徐安和吴耀祖的手下人,徐邦瑞来到易天几个人面前。
徐邦瑞也看见了徐逸,当下便旁若无人的问了起来。
徐安见了自家大公子赶紧上前行李,恭敬地回答道:“国公爷有令,命小的照顾好这位京师来的贵客。”此言一出,徐邦瑞眼前一亮,能让自己父亲如此重视的人还是京师来的,看来身份不是那么简单的!
先是看到易天的随从给徐邦瑞见礼,又得知那人竟然是魏国公府的人,而且徐邦瑞和徐逸这么三言两语一对,原来这位朱兄弟还是京师来的!在南京当得起魏国公座上宾的人,想想还真没几个,京师来的贵人而且姓朱,刘煦、李宗城二人想都不敢想!徐枫倒是暗地里猜测易天身份不简单,却也是没料得是京师来的贵人魏国公的座上宾啊!最不济的吴耀祖也看出了不对劲,最起码易天的身份绝对不会低,说不定就是哪位王爷府的!
“哪位是暗香阁公子?”几个打扮艳丽的少女从雅芳阁那边而来,此刻谁也知道这会儿是陈琬儿来人相请了。
李宗城两下里见无人敢答,心里那么一计较,狠了狠心便抢在众人开口前指着易天说道:“这位便是方才对出下联的朱公子,是陈大家来人吗?”
那领头的十七八的年轻女子听到是易天再仔细观察了易天,看他穿戴富贵相貌不凡又位于徐邦瑞等人正中,当下应了声:“是了,我家小姐也就是陈大家,诚心相邀方才作出下联的公子过往一叙。”看着易天她再次启齿问道:“易公子,你快与我一起走吧!”
易天看了眼李宗城,没想到为了不让吴耀祖得逞,他居然连魏国公府的面子都不给,硬生生地把易天几个摆了一道!看来,果真是无所不用其极了!
吴耀祖很不情愿,但是就算易天不去有徐邦瑞在怎么着也轮不到他,这么一想也就自我安慰过去了。刘煦和徐枫一直都是寡言少语,但不可否认的是二人不论哪一个,只要开了口那都是一言中的的。徐邦瑞怎么算计,到头来还是没有想到有易天这个不速之客,想到是父亲的客人他也不便当面和易天作对,但是这个梁子易天已经是不可避免的结下了。
易天点了点头,一句话也没说跟着年轻女子一行走在后面,徐逸、陆吾和莺歌三人也上前去。
众人目送着易天进了陈琬儿所在的那个厢房。徐邦瑞冷哼一声回了雅芳阁,徐安也紧紧跟了上去。吴耀祖和李宗城二人心不合面也不合地相继进了暗香阁,徐枫和刘煦二人同时摇了摇头,再有些羡慕地望了眼陈琬儿那间厢房随后也进了暗香阁了。围观的众人见几位爷都散了,陈琬儿也会那个暗香阁公子去了,也就各自回房了,只要楼下台前的还未散去。
陈琬儿听说易天来了,命人在门口挡住他,易天知道这陈琬儿的房间不是那么容易进的,也只有见招拆招了。陈琬儿特意重新写了份后面三场的上联,并传话给易天要对上下联二人才能见面。易天苦笑一声,心里想到我好像没有想来见你吧?弄这些,以为难得住我?
别忘了,此时的易天已经不是当初那个被监禁十八年斗大的字不识一筐的朱载珏了!整个人的肉身经过涅槃,连记忆也好的不得了,几乎是过目不忘。诗词吗?唐宋的大家哪个的作品他不是倒背如流?
进门第一幅上联是:独览梅花扫腊雪,易天想也没想上前提笔随性写下:细睨山势舞流溪,下联被送进去给陈琬儿亲自过目。
陈琬儿拿过侍女递来的下联,轻抚着细念着:独览梅花扫腊雪细睨山势舞流溪,再看易天的字迹苍劲有力略带圆润而不失丈夫恢宏大气。陈琬儿暗自心惊,连忙夸赞着。
第四幅上联,易天不假思索就张口道来:萧萧碧树隐红墙湍湍春水浪淘沙。
“没想到易公子文采斐然且有一首好字其色,其形,其浓淡枯湿,其断连辗转,粗细藏露皆变数无穷,气象万千。”陈琬儿已经坐不住了,此刻正站在易天面前,只不过易天一心提笔加上陈琬儿步履轻盈这才没有发现。
“哪里?姑娘谬赞了,朱珏能得姑娘一间是在三生有幸。”“公子请!”陈琬儿玉手拿着一块洁白的锦帕在前引路。
易天虽然嘴上谦虚,可却并不是个谦虚的人,客套一句便随着陈琬儿一起进去。
待众人退去,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梨花木小八仙桌,几碟精致的点心和一壶上等的雨后龙井,两人对着面相继坐下。
易天毫不客气拿起茶杯,陈琬儿起身为易天倒上一杯茶递给他。易天道了声谢,然后抿了一口,青涩过后一股淡香悄然而至,易天享受着。
偶然一抬头却看见陈琬儿正直视着自己,似乎在打量自己?易天轻轻放下茶杯,开始仔细打量陈琬儿。
白色的华衣裹身,外披透明色纱衣,露出线条优美的颈项和清晰可见的锁骨,一张迷倒男人的倾国倾城的瓜子脸那样勾人心魄!裙幅褶褶如雪月光华流动轻泻于地,挽迤三尺有余,三千青丝用发带束起,头插蝴蝶钗,一缕青丝垂在胸前,略施粉黛。
易天打量着陈琬儿,陈琬儿也大胆地观察着易天,二人毫无掩饰,正大光明的看着对方。
“姑娘果然是貌若天仙,比之西施、貂蝉也毫不逊色。”易天一句真心实意的夸赞打破了寂静,同时也迎来了尴尬。
陈琬儿意识到失礼时,易天早已占尽了眼福。当下看见有个陌生男子这样看着自己虽然有些羞涩,但是有些听到易天这样夸赞自己,任哪个女子被异性赞美也是觉得十分高兴的。
陈琬儿轻启皓齿:“公子相貌堂堂,玉树临风,又才华横溢,肯来一聚小女子真是不胜惶恐。”
“姑娘见笑了,在姑娘面前还不是班门弄斧。我见姑娘就如就如同新月清晕,又似花树堆雪,今日得见姑娘天颜真是不虚此行!”易天嘴角噙着微笑,十分谦虚。
“小女子蒙诸位抬爱,公子厚待才有今日,不过这词会……”易天听了后半句,心中暗笑,果然是有所图谋!
几下思量,易天便猜测陈琬儿是要求自己了,看来她以身相许是假,沽名钓誉是真!
“姑娘何意?难道那最后过了五场的幸运之人,姑娘是不想兑现偌言了?”易天直接打开天窗说亮话,顺便试试陈琬儿的态度。
陈琬儿听到这话,莞尔一笑,倒是把易天蒙在了鼓里,陈琬儿解释道:“并非公子所想,小女子岂能言而无信?”
看着易天一副将信将疑的样子,陈琬儿继续说道:“我只是在想,若是最后公子得胜,那小女子是心甘情愿将终身托付与公子的!”
易天一惊,原来自己误会了,不过陈琬儿的这句话究竟是玩笑还是肺腑之言,易天一时也难以判断了。
“若是不才真有此运,姑娘当真会心甘情愿与在下结为连理?”易天不过试探一问。
“虽说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但我陈琬儿也不是食言之人!”陈琬儿态度坚决,连自称都换成了自己的名字,可见她的话不是说来与易天打趣的!这样明显表露心迹,仿佛此刻她就愿意嫁给易天这个素昧平生的陌生男子一般陈琬儿说完那句话,便又开口:“烟沿艳檐掩燕眼,媛怨鸳园源远缘。真是好对,公子一眼便看出了小女子的心事,真是慧眼如炬!”
易天看着陈琬儿的眼,眨了眼收回目光,而陈琬儿似乎心事被洞穿了,倒是显得有些娇羞了!
“寻常女子没有父母之命,只得待字闺中,而姑娘急于出阁应当是为情所困了!所以,姑娘就想着移情别恋。姑娘以为何谓情?”易天接连说出自己的猜测,而这些在陈琬儿看来确是认为易天不但有才情而且见微知著。
陈琬儿点了点头,眼睛有些红润,似乎想起了什么事。
“公子真是琬儿的知己,”陈琬儿听到易天说出了自己的心事,激动之下语无伦次,不知不觉间和易天的距离倒是越来越近了。两人的关系就是从陌路人,到有共同兴趣的普通朋友,现在确是突飞猛进地直接成了男女知己!
易天看着佳人梨花带雨,心底某处被轻轻地触动了一下!
“琬儿姑娘何必如此?有什么事,此刻这里就我们两个,姑娘要是信得过在下,有些事说出来了好受些!”易天看着陈琬儿柔弱的样子多少有些心疼,便忍不住出言抚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