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妈,你们先回去休息吧,守了一夜也累了。”毕竟她和江镇凯只是签了离婚协议并不能作数,况且这江家二老对她也还是可以的,她理应这么称呼他们。
二老的眼睛红得厉害,年纪大了得不到很好的休息,还要为这儿子儿媳的事情烦恼,任谁都会很憔悴。
“那麻烦你了,文文呀,你放宽心,那个女人被我们赶走了,你不用担心她会再来捣乱。”江夫人说。
“哼,那个女人真的胆大包天,镇凯醒了也没跟我们说,要不是昨晚我们过来医生说了我们还被蒙在鼓里。”江老就没有那么好脾气,真是恨透了那个破坏别人家庭的女人。
她有些意外,以林霜的作风怎么能如此轻易被他们赶走?
“爸、妈,你们不用担心我,就算她来,我也不会怕她的,咱们不与她计较倒不是说我们胆小怕事,不过是怕家丑外扬,才忍气吞声罢了。”她懂事地劝解两位老人。
江夫人对她之前还有些怨言,如今见她这么通情达理,倒也宽慰了许多,“文文,我知道以前是镇凯对不起你,但是他现在也知道错了,也受到了应有的惩罚,你就原谅他吧,你劝劝他,让他好好治疗这眼睛。”说到这里,江夫人又哭了出来,“我们就这么一个儿子,真的不忍心看着他自暴自弃呀,打从你要离婚开始,他就变了很多,我们都看得出来他是真的知道错了,你,你不妨重新多试着去了解他,他人本性其实不坏。”
江老在一旁替自己的妻子抚背,跟着劝导,“是呀,文文,你不想想镇凯,也要想想囡囡,孩子还小,你也不想她在单亲家庭里长大对吧?你放心,那个女人我是绝对不会允许她进我们江家的门的。”
“爸……”
“文文,你爸说得对,我们都很喜欢你,上次是镇凯出了车祸,我们,我们太着急才对你说那些重话了,你可得原谅我们。”江夫人说。
“妈,那件事我知道你们也不好受,我不会放在心上的。”
“恩,那……”她还想再劝说什么,就被罗文丽截去了话。
“爸、妈,这事咱以后再说吧,我们现在都不够冷静,得花时间来处理这些事,这一路走来,我不能当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我来,不过是看在曾经的夫妻情分上,但是现在,我想我还没有勇气再去接受这段婚姻,而且,我们中间还有一个林霜,他这次为了林霜可以差点丢了性命,可见林霜在他心目中的地位。”
“文文,这林霜的事情可不是你想的那样,镇凯一直心心念念的只有你呀,昨晚他昏迷的时候还在念着你的名字呢。”江夫人急忙地解释。
“呵,不说这个了,爸、妈,你们先回去吧,我叫司机来载你们回去。”她撇过脸,拿起手机叫车。
江家二老看着她没有再谈下去的心思,两个人互视一眼,无奈摇摇头。 送走二老,她走进江镇凯的病床,他现在的病情反反复复,身体乏力、头部昏沉,又加上眼睛看不见,整个人瘦了一大圈,对这个不可一世的男人来说,这样的打击是很沉重的,她越看,这心里就越发难受。
“镇凯……”她试着轻轻地唤他醒来。
江镇凯没有要醒的意思,完全就是一张面瘫脸,面色苍白无血,“江镇凯,你怎么能这么亏待自己?你什么时候对自己这么纵容了?”
“你以前不是很坏的吗?经常贼兮兮地笑,还有不怀好意地哄骗我,那个时候的你还那么精力充沛,你现在是累了吗?打算放弃生命吗?你怎么这么傻,你是那么骄傲的一个男人,你愿意放下自尊让别人照顾你吗?”
男人的眼皮扯了两下,继续无动于衷地“睡觉”,听着她埋怨唠叨,“你这样做很没意思,我现在对你已经失去耐性了,要是你还不醒,还不愿意去治疗,那我明天也懒得来看你,你知道我的性格的,该狠心的时候绝对不会手软,你听进去了吗?”
江镇凯内心有些着急,但又不能表现出来,毕竟现在的他完全使不上力,“你的林霜回来了,我也将会有我的家庭,你知道安子裕吗?他对我很好,好到我现在不能再像以前那样对他视若无睹了,他让我感到安心,虽然我现在还没完全爱上他,但是感情这种事很难说,保不准我真的会答应他,你知道吗?今天我打电话给他,他那种失落的心情令我的心一紧,我怕他误会,怕他失望,我现在也会顾及他的感受了。”
这话更多的像是说给自己听,因为她知道江镇凯根本听不到,但是这就是她纠结的地方,她一方面想跟江镇凯划清界限,可是跟他的牵扯却没完没了,她答应了跟安子裕交往,可是却不能全心全意地对待他,她说出来,不管江镇凯有没有在听,她只是如实地在为自己分析这两份感情,让自己在面对江镇凯的时候还能保持清醒,她要做出一个决定,这是最后一次,等到江镇凯好了,那么她就要完完全全、一心一意地对待安子裕。
江镇凯猛地睁开眼,那空洞的眸子居然有愤怒的神色,她看着他,他看不到她,“你!”
她下意识地退后一步,“镇凯,你……你醒了?”
“滚!”他的手指孱弱地抖着,想握却握不成拳,他的眼睛空洞涣散,但是他的吐字却无比清晰。
她吓一跳,刚刚她那只是有感而发,并不是真的想刺激他的,她没想到他会醒着。
“镇凯,你冷静点。”她上前想去安抚他。
也许是他大脑的神经受到刺激,用意识支撑起他的身子,他颤颤巍巍的双手撑着身子微微起身,她再度上前要去扶他,结果他不知哪里来的力气一把推开她,她一个倾斜往身后倒去,顺势把身边摆着的流食都打翻,一时间她糟糕狼狈透了,所有的脏污全部往她身上招呼去。
“啊~”
江镇凯一听到她摔倒了,慌乱无措地摸索着,最后悻悻然地跌倒在床底下,她一惊,也不顾自己手肘上的伤马上就去扶他,“镇凯,镇凯。”
江镇凯经过这么一闹,又受伤了。
这是第一次,她才知道这个男人并非她想象中那么无坚不摧,说到底他也是个普通人。
“江镇凯,你就不能让人省点心吗?”
这话听起来好像她很关心他的样子,哼,那刚刚又是谁在他耳旁说那些话的?
江镇凯闭上眼睛,置之不理。
她自知情绪有些过激,不说话想扶起他睡好,他一挥手,“啪”一声打开她,她生气,“江镇凯!”
“你出去,我不用你在这里假惺惺。”
“你!”
“怎么?你不去陪你那见不得光的情人却来照顾我这个废人,是想博同情吗?是想让大家都认为是我抛弃了你,然后你现在又来以德报怨,是这意思吗?”
他凭直觉捕捉到了罗文丽的位置,虽然看不见,但是她却感觉得到他那眼神带着不屑和轻蔑。
“江镇凯,我没那个意思。”
他讥笑道,“是吗?你可真会装。”
“江镇凯,你可以骂我,你对我怎么样我都无所谓,但是你现在受伤了就不能再任性,你必须要赶紧治疗。”
“我的命是自己的,不用你来管,你不是一直都希望我不要缠着你吗?你现在有机会逃离我了却可笑地站在这里说要照顾我,哼,你应该是巴不得我赶快死,这样你和你的情人就能名正言顺地在一起吧,我告诉你,我不会让你们得逞的。”他几乎是咬牙切齿说出来的。
虽然他把她骂得那么不堪,但是起码她激起了他内心的那点斗志,这么一来,她就刺激他道,“好呀,江镇凯,既然你不想成全我和子裕。”她故意咬紧“子裕”两个字,“那么你最好有本事来破坏我们的关系,否则,我一定会让你戴绿帽子的。”
“你!”江镇凯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红,心脏猛地一缩,他向前倾身,整个人看起来很痛苦。
“镇凯。”她的心跟着一紧,本能反应地哭出来,“镇凯,你怎么样?你别吓我。”
豆大的汗珠从他的额角滴下来,她紧张地再次叫他,“镇凯。”
“我……我没事。”他缓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偏头看过去,看不见她的表情。
“镇凯……”她一边用力地托起他,一边又在忙着擦拭自己的眼泪。
安子裕停下手上开门的动作,透过玻璃窗他看到罗文丽整张担忧的脸,还哭得很凶的样子。
他紧紧地握着双拳,一股压抑已久的情绪终于还是爆发了,他狠狠地朝白色的墙体砸过去,“砰”的一声,他慢慢地沿着墙壁挪开自己的手,墙体上挂着一丝丝血迹。
“子裕?”那声响太大了,她走出来一看,意外地看着安子裕。
“为什么?为什么要让我看到?”安子裕的表情刮过狂风暴雨,语气却是淡淡地质问道。
她垂着脑袋,“子裕,对不起。”
“对不起?为什么我总是要听到你说对不起?你是要和我分手吗?”最后一句话他几乎是颤抖着问的。
许久,她抬头,“子裕,我们分手吧。”谁都不知道她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不是松了一口气,而是痛苦,他从她身边走过的时候,往事就像过了滤斗一样历历在目,原来她存了好多关于安子裕的回忆,那些单纯美好的回忆。
罗文丽,你会遭报应的,你居然抛下一个对你推心置腹的好男人。
她哭得更凶,她在心里诅咒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