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开始下起了雨,乌云笼罩,天空之上没有星辰与月亮。
小拾站在城外透过敞开的城门看向城内街景,没有灯光没有牲畜吼叫没有人走动的,黑暗安静的都城就有如一只在黑夜中蛰伏的巨兽一样,让人心生警惕之感。就连城门,小拾看着都觉得像巨兽的血盆大口那样,好似在等着人入内再一口吞掉似的。
一个人的黑夜里,脑海中总有这样奇奇怪怪的想象。
小拾摇摇头不再多想,进城后,往当铺的方向走去。他不知道的是,他每走一步路,身后的街景就会扭曲转换。然后,一个眨眼的功夫,他就迷路了。
夜雨虽然细微如牛毛,但却也寒凉,小拾害怕自己淋了雨会着了风寒,心里想着应该找一个地方避雨。
身后忽的传来人声,小拾惊得转身再仔细一瞧,咦?这不是街口那卖菜摊主的媳妇的弟弟的他大舅子吗?咦?这不是街尾那大户人家的少爷的二姥爷的纨绔孙子吗?
小拾惊诧身后来人,他认识他们,但不明白的是,这两人身份天差地别,是怎么凑到一起的?
那两人喝得醉醺醺的,走路摇摇晃晃,见了小拾凑过来勾肩搭背的,打了个酒嗝说:“这不是小拾吗?怎么天亮了来买菜呀,哎呀呀,别买了,走走走,哥儿带你去温柔乡见识见识。”
“额——”小拾连忙摆手:“不不不,我就不去了,我还年幼,可不能去那些地方。”他这副拒绝的模样,让人更想带他去了,两人嘿嘿嘿的笑着说:“年幼就该长见识,像本少爷,十几岁就被我老子带进去玩了。”
小拾汗颜,脱口而出:“那是你老子不靠谱。”他不想理这两个醉汉了,转身就想走。
可是这两人一人各拉住他一只手,拦着不让他走:“别走啊,哥儿带你去逍遥逍遥啊~那地方可是有缘人才能进来的,一般人可找不到这隐秘的地方啊,嘿嘿,我兄弟看上一个女的,向我打听地方在哪儿,我都不告诉他的,嘿嘿嘿~他绝对想不到,这地方是在都城外。”
纨绔孙子的醉语,小拾听了,有如一盆凉水浇在脑袋上,浑身一个激灵,讷言:“都城外?可这里······分明是城内啊。”
两人拉着呆若木头的他一路疾走,嘴里说着:“要快一点才行啊,快一点,不然可就没有位置了。”
等走到目的地,小拾甩开他们的手,那两人恍若未觉的依然保持着刚才拉着他手的姿势,“小拾弟弟,今儿哥们就带你进去见识见识。”说着,两人进去了里面。
原本只是牛毛细雨,但渐渐地雨淅淅沥沥地越下越大。
小拾打量着眼前这座小楼,小楼门上挂着牌匾,只有两个字:拾昧。这是何意?他不明白。刚才那两人就是进去了这里面的。
小楼的周围皆没有建筑物,皆是宽阔没有边的平地。站远了从远处看这里,以漫天黑夜为幕,只有这一栋小楼孤独矗立在幕前,又见楼阁檐处有鲜艳的红绸遍布,还有高高的灯笼挂起。大门敞开,里面传出来热闹的舞乐声,莺歌燕语声。
这样看着很正常不?不!一点都不正常,很令他起疑这儿是不是妖怪窝,可惜他没有像香尔先生那样能辨此地有没有冲天妖气的能力,不然也许还能除除妖呢。
但眼下雨势正大,他无暇顾及其他,犹豫着要不要去那小楼的檐下避雨。毕竟妖怪和自己的身子相比,当然是自己健康的身体要紧。
当然了,也因为他现在的武力值虽有提高,但也不能这么冲动的就硬碰硬。所以,他决定装一下傻,兴许还能扮猪吃老虎也不一定啊。
叮铃铃的铜铃声回荡在雨中,小拾拳头紧握,寻声望去,只见一辆华丽的马车由远及近而来,直到停在他跟前,不,确切地说应该是停在这小楼前。
不好站在这里挡着大门也挡到了马车主人,小拾于是往边边站过去一点,一副也不好意思去避雨了,索性淋了雨的尴尬模样。
这才好奇的抬眸打量这辆马车,雨珠落在睫毛上。
这一打量,小拾惊讶的发现赶车的马车夫竟然是一只身形如十几岁少年那般的狸猫!
狸猫穿着衣服,身上干干燥燥的,竟然没有被雨滴淋到。它见了小拾,也不怕生的朝他吐吐舌,然后像人一样站立在马车上一侧,以一种恭敬的姿态为马车主人掀开车帘。
从车上,下来一位美艳女子,是的,美丽明艳!女子身穿浅绿色的齐胸襦裙,裙摆长及拖地,有墨青色的披帛绕臂还足踏与之同色的软底绣鞋。她鸦黑的发髻上点缀着三两钗饰,步摇与双耳间的明珠坠饰随着她下车的动作而轻晃摇摆。
女子下车后见了小拾,噗嗤一笑,莺语婉转“小郎君,你是迷路了么?”
这是,小拾与玉照的初见。
小拾狼狈不已,但一双眼眸十分明亮清澈,他摸摸后脑勺,不好意思的说道“我想请求主人家允许我避一下雨,雨停了便走,不过现在衣服也湿透了,也就无所谓了,打扰了,我这就离开。”说罢,转身便要离开。
女子唤道“小郎君且留步。”
女子就立于马车边上,狸猫在车上为她撑起一把油纸伞。雨淅沥淅沥的下,小拾转过身来疑惑的问:“请问有事吗?”
女子捏着帕子捂嘴抿唇笑:“现在雨势正大,小郎君莫不是要这样一路回去么?”
“有什么奇怪吗?”小拾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已被淋湿的衣服,没觉得有什么奇怪啊。
女子摇摇头:“怕是要着凉呀。不知小郎君可否赏脸陪奴家进去里面烤烤火,喝杯热茶?”
小拾装作很迟疑:“可是。。。”女子羞赧:“难道小郎君你是看不起我们这些风尘女子,轻视奴家,甚至连里面也不愿踏足么?”
“额,我不是这个意思。”微皱眉,小拾表面手足无措,心里却想着:难不成这真是一窝子女妖精在勾客人要吸其精气?于是也不说话,就这样待愣站在漫天雨幕之中。
女子也不让狸猫撑伞了,没了油纸伞的遮盖,雨就像连着线的珠子一样,很快把女子给淋湿了。女子走了过来,执起小拾的手,小拾感受到从掌心传来的女子手心温热的温度。心里稍暖。女子温言软语道“别怕,奴家没有坏心,只是想找个人一起喝杯热茶罢了。”
小拾被女子牵着带进了小楼里。